常青蓮:“……”
“你看!百姓的心沒亂,天下也還太平。亂的從來不是民,而是官!那朕為何怕官心亂呢?怕沒有他們,便無人牧守天下了麼?常大人,官若壞了,那還不如無官。況且,每年甄選人才,當真無人可用?”
狠狠的收拾一批,再從寒門甄選一批,既能收攬民心,又能改變如今的朝堂官場風氣,朕何樂而不為呢?
小皇帝將折子留下了,“常大人,皇家從未曾失去民心。真正失去民心的是你們!你們怕,朕不怕!”
常青蓮更恭敬了一些,“臣……僭越了。”
“召集新閣、三閣、六部……”小皇帝站起身來,看著窗外在寒風裡搖擺的樹枝,良久才道:“議事!”
桐桐站在坐在議事廳的最角落裡,盯著幾個禦事記錄議事內容,這個不容有錯的。
常青蓮進來的時候就看了桐桐一眼,桐桐麵無表情,還叫人給常閣老斟了熱茶。
金鎮北打著哈欠,昨晚值夜崗。自從調到新閣之後,就沒休息的時間了。白天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該值崗就得一宿一宿的熬著。自家老五的娘因著自己半年未去,已經在問了,問是不是有了彆的相好的,要是有了,就一拍兩散吧。
老子能睡個懶覺或是午覺就不錯了,還有工夫再養個相好的?養是養的起的,但那種隻圖錢不圖人的,咱也不敢要呀。
抬眼一掃,自家兒子從外麵進來。官袍外麵這件大氅……沒見過。
再看看腳上,那靴子把小腿護的可夠嚴實的。
就見他彎腰挪椅子,腿一躬,膝蓋朝前一頂,從袍子的夾縫裡能看見他那膝蓋,膝蓋鼓鼓囊囊的,那褲子裡套的是什麼?
而且,瞧那領子,雪白雪白的。以前都是家裡的下仆管事的,下仆嫌白領子難清洗,叫人瞧著不那麼乾淨,所以等閒家裡沒人穿這種領子雪白雪白的衣飾。
可現在瞧著,老四穿了,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再看那袖子口,以前習武,都是緊口的。現在袖子稍微寬鬆了一些,袖子稍微剛好在手腕下一指的位置,去戶外這個長度保暖不鑽風。在屋子裡,寫字的時候胳膊一彎曲,正好把手全都露出來。
這要不是有人用心照顧了,都不可能。
然後就見自家兒子坐下之後,從荷包裡掏了什麼往嘴裡塞。
許是他的視線太熱烈了,自家這兒子過來添茶順便給了自己兩個,往嘴裡一放,薄荷的清涼感直衝腦門,困頓感頓時沒有了。
齊文超進來的時候還打趣:“金閣老,令郎貼心呐!”
“唉!他呀……如今騎不得馬,扛不得槍,上不了戰場……整天在案牘之中一日又一日,守在老子身邊,這點眼力見再沒有,那可不就真廢了。”
齊文超:“……”自家老二誤傷了他兒子,這個事過不去了,是吧?
金鎮北心說,原不知道你兒子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知道我家這熊兒子有多大本事,現在嘛,可算是知道了。你兒子是個草包,我兒子滿肚子的錦繡。你家那貨打死十回,都不夠賠我家兒子的。
老匹夫,看清楚了:老子的兒子新閣行走,在你眼前見天的晃,什麼樣兒你瞧不見呀?他娘的,你是怎麼做到心安理得的?
人都陸陸續續的來了,連六部一同被宣召,為了什麼事的,大家並不知道。
金鎮北試圖從兒子的臉上看出點什麼,無奈,人家不搭理。
曹南院嘴欠欠的,說趙遷:“趙閣老,聽聞您跟齊閣老要結親呀?”
齊文超才要說話,趙遷便搶著道,“我家女兒貌醜,不相匹配。再者說了,我家女兒一心上進,雖屢有不勝,但從未言敗。不急著說親!”
家有九鳳,一半都成老姑娘了,還說不著急。
曹南院指了指齊渭,“瞧瞧,這般的人品相貌,這般的才情,配哪個都不算是辱沒……”
趙遷看了齊渭一眼,這小子是個人物。但是結親,不成!
一則,他常與林叔珩這般的女子在一處,等閒女子難入他的眼;二則,他不錯還不夠,得他家裡都不錯才行,就齊文超那個樣子,自家可看不上,家風不好。
常青蓮就憐惜的看了齊渭一眼:這個孩子呀,可千萬彆成了那個打老鼠被傷了的玉瓶。
她從齊渭的臉上收回視線,再去用餘光看林叔珩。自己這個學生啊,冷硬若此!平時跟齊渭稱兄道弟,相處的格外融洽。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了,她的嘴裡愣是沒透出半個字去!
真不是自己對她的看法有偏頗,而是在她的身上,真的看不到人情。
師生、同窗、同僚,在她的眼裡當真是輕若鴻毛。
跟這樣的人交往,會叫人很不舒服。
她也不是為君者,何須‘孤’‘寡’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