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超點頭,“是!養的都是菊花。”
“可花盆不見了,說是沒換土,養壞了。其實,我開始也不知道那裡放了什麼。直到去了寢室,我看到了很多的擺件!喜歡菊,菊卻從未出現在正堂、書房或是茶室。哪怕茶室放著許多的綠植,也未曾見到菊花的身影。
這個時節,菊花便是乾了,但是花盆應該是放在哪個角落,等著來年發芽才對。怎麼就一點痕跡都沒有!隻在寢室,我看到了她獨寵菊。甚至補了一些梅蘭竹進去,但新舊一眼可分辨。
齊伯父,喜歡菊花沒什麼。刻意的隱瞞這個喜好,就有問題了!菊花怎麼了……她這麼怕被人知道!就如同茶道怎麼了呢,非得跟我解釋一樣。”
齊文超朝後一靠,脖子上的青筋都看的見。
桐桐就繼續道:“伯父,我除了猜測,沒有彆的證據。我想過,叫吉川幸子去辨認……可是,太耽擱時間門了。伯父,您信任她,很多東西過的都是她的手。可是,她真的有給您好好存著嗎?若是她知道您出事,轉移了您的錢財……該怎麼辦?”
齊文超沒言語,臉上有掙紮之色。
“伯父,來之前……我沒有猶豫!我知道,對方隻要隱匿了您的財產,我就什麼也抓不住。那些對您的指責,那些所謂的揭發,就沒有物證,你可以不承認你做過的事情。那朝廷又能拿你如何呢?她真要這麼做了,就是間門接幫了您,也是救了您。這對您,對齊家,都是有利的!如此,陰差陽錯之下,很多事情就能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齊文超暗暗點頭,是這樣的!要是季嵐是倭人,且身份不一般,她一定有人手,隻要利用她的人手轉移了這筆錢。自己雖然損失了,但確實能叫人抓不住自己的把柄。
他看向眼前這個姑娘,目光複雜。
桐桐也看著他,“可是我還是來了,一點猶豫都沒有。我不信您與季嵐是一夥的,我也不信……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您會隻顧私利,而縱容倭人細作。”
齊文超訝異的看她:“你是這麼想的?”
“是!”桐桐朝他微笑,“您可能抵擋不了人性中的貪、人性中的色,但您一定有底線,我堅信這一點。所以,我來了,跟您談談。也想請旨,放您歸府。這一窩細作,能不能全挖出來,靠您。”
說著,她起身,深深的一躬身,“你需得為國除害,代價是您自己。您選您自己,還是選新明,選朝廷,全在您一念之間門。”
齊文超一下子便笑了,越笑越大聲,“林叔珩呀,當年你送齊民回府,我就知你不是等閒之輩。果然如此!雖早有認知,可每每你總能給我以驚喜。我今兒一天都在想,你能怎麼辦……你能找出多少證據來。可才到晚上,你便來了。好好好!甚好!”
桐桐繼續躬身,一言不發。
齊文超起身,雙手將桐桐托起:“林叔珩,你賭對了!我許是變了很多,但總有些東西是不會變,也不能變,更不許變的。你請旨去吧,我出宮,此事我定給朝廷,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桐桐便出來了,一出來便看見小皇帝站在外麵。
小皇帝沒說話,隻朝外指了指。
桐桐跟出去了,站在院子外麵說話。
小皇帝問:“他……要是反悔了呢?”
桐桐看著小皇帝,然後笑了,“陛下,情之一字,其用甚妙!我願意與人談情分,情分這個東西,是人身上最柔軟的部分。況且,情分擱在中間門,就像是一個可上可下的台階。
隻從求真館這一個地方查,他貪下來數目就不少。再加上其他的……估算著,齊文超這些年貪下來的,怕是得以千萬兩銀計。
您說,這要是真金白銀,隨便往那裡一埋,或是往哪個湖裡一沉,咱們上哪找去。朝廷需得用銀子,而齊文超呢,他便是該死,可咱們心裡其實都清楚,齊渭心思純正,並未參與;齊民單純,不經世事。到了如今,他不想給兒子們留一條好退路嗎?
可怎麼留退路呢?我就帶著情分上門了。往好了說,我願意相信他有為朝廷之心;往壞了說,他自知罪責難逃,隻想安排好後人。
所以,他為何要跑!沒有證據,難道不能殺人嗎?律法不能擅殺,可若涉及通倭呢?他又不蠢!怎麼選,他很清楚。”
小皇帝想了想,然後扭臉看了對方一眼,這個話說的可以說是非常坦誠。她沒有絲毫迂回,就這麼直白的告訴他。
這一點,特彆像是父皇。父皇教導自己,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
他一直以為,隻有至親之人才不用避諱,卻沒想到,而今一個臣子站在自己麵前,說出口的都是從心底掏出來不好對人剖析的話。
而且,她一個年輕姑娘,看自己的眼神……透著一股子慈愛。
霎時,他就一個激靈:晚上還是少出來的好!祖奶奶莫不是發神威了,借著臣下的口來教自己的?
然後他擔心的問林叔珩:“有沒有覺得‘嗖’的一下,汗毛都豎起來了?”
小風一吹,這寒冬臘月的,當然會冷的嗖嗖嗖的!
於是,桐桐就點頭,“有!”
小皇帝一個哆嗦,留下一句:“你看著辦吧!”然後就跑了!跑了一半又回來,“那個……你的煞氣還是不夠!”沒我那殺人如麻的祖奶奶煞氣重!
桐桐:“……”不著四六的混賬東西!這說的都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