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扶搖(73)
四爺看著齊渭還回來的這些東西, 叫一一登記入庫了。
這樣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憐憫。
四爺陪著他往出走,低聲說著話,“……軍|械改進迫在眉睫, 來年第一件事就是這件事。但同時呢, 還有一件事要做。這件事, 前期得在保密階段……需要人看著!”
齊渭擺手, “我不適合再聽這個。”
四爺摁住他的手,“這一途並非仕途, 卻也至關重要。換言之, 它屬工, 不算仕。”
齊渭這才‘嗯’了一聲, “用的到我?”
“聽過軌道和火車嗎?”
聽過!但不是廢了嗎?
“若是火車的速度是馬車的兩倍呢?”
齊渭站住腳, 不可思議:“兩倍?”
“兩倍!我是這麼想的, 先在京城鋪設一條, 從主乾道經過。起始站在城外, 終點站在衙門大街。”
這道兒可不近呢, “而且, 城門怎麼關?”
“截成兩段嘛!城門外下車,城門內再上車便是了。之後,可以沿著城牆,在城牆外修一圈, 繞城路, 將京城連同直隸連成一體。”
道路的銜接,這個用處自秦始皇起就都知道。車同軌,意義非凡。
四爺將他送到門外,“回頭, 我送一些書給你,最近,你閉門讀書吧。事總有過去的一天,人心終歸是要靠時間檢驗的。齊兄,大丈夫立於世,迎難而上,方是男兒本色。”
齊渭緩緩的點頭,而後拱手,“金兄,就此作彆了。”
好!告辭。
還是這麼一條路,走在路上,碰上的同僚很多,一個個的恨不能躲著他。以前大老遠就拱手等著他的人,將臉扭到一邊了。
他自嘲的搖搖頭,卻不想到了這條街的儘頭,林叔珩坐在馬車裡喊他:“兄長,我捎帶你一程。”
齊渭抬眼看過去,就見她坐在馬車上,手挑著車窗的簾子麵色平和的看他。他默默的走過去,上了馬車。
桐桐將包裹遞過去,“這是家嫂今兒出門采買的,今年我不好登門,父親遠在盛京,回不來。這是給長輩的衣物……”
是素服!
齊渭默默的接過來了,母親那人衣飾素來張揚,便是素服也需得用極其名貴的料子才罷了。之前家裡準備年貨,家中的新衣也必是入臘月之前就備好了。如今出了喪事,又要搬到莊子上去,母親那些衣物就穿不成了。
林家以同鄉故交的身份,由小輩出麵,給長輩送衣物,這是說林家認當年跟齊家的交情。
他點點頭,“替我謝謝林家兄嫂。”
桐桐歎了一聲,“我哥也還在大牢裡呢,我現在去就是把一些能放出來的先放出來……年總歸是要過的!”
齊渭‘嗯’了一聲,“我會約束我母親和弟弟,此事……等朝廷的說法,齊家不會露出去一個字。”
馬車停在齊家門口,昔時威武已極的府邸,而今也顯得落魄了起來。
看著齊渭下車,桐桐叫住他:“齊兄,我府邸的大門隨時對你敞開。若是遇到難處,隻管上門來。我與齊兄相交,不與其他相乾。”
齊渭看了桐桐一眼,然後點頭,“告辭!”
告辭!
齊渭站在府門口,看著馬車慢慢的離開。到家後,卻沒說衣裳是誰送的,現在的母親什麼也聽不進去。
他隻叫管家:“走吧!動身去莊子吧。”
“將來這靈堂……也設在莊子上?”
“嗯!”悄無聲息一些,還少些罵聲。
齊夫人沿路哭了一路,嘟囔謾罵了一路,把跟齊閣老親近的下屬都罵了一遍。卻不想,這些人如今是驚弓之鳥,哪裡還有彆的心思。
泥菩薩過江,在牢裡的這些人而今都是這種心態。
黃千蕊將供詞遞過來,“林大人,這是求真館所有人的供詞,這裡麵有幾個很乾淨,他們是才到求真館不久,沒參與什麼。最多就是分了幾框菜,再無其他。”
桐桐看了名錄,林伯瓊的名字就在其中。她給挪到邊上,問說,“這幾個供詞裡有提到什麼沒有?”
“就是提到誰分的,為什麼分的,不能不拿這樣的話。看的出來,他們跟求真館裡的人都不熟!”
桐桐就說黃千蕊,“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能調進去的人都是有些背景的。包括我家兄長。他為人單純,做事耿直,家父不放心他在問政院,特地求了吏部尚書任正信……給調過去的。這一點,你給記上!”
黃千蕊:“……”真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