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金……”方當家就道,“從京城來的姓金……”還真不敢猜,他就問說,“公子必是大商家出身,朝廷下了令了,多少商家沿海轉悠,公子已經是我遇到了第四撥了。”
“哦?他們都往哪裡去呀?”
“有跑呂宋的,也有往更遠的地方去的。但是朝x,卻沒有人去。從北邊去朝X又方便又安全,很不必走海路。北邊做生意做的好的,也就數佟家。”而佟當家是個女人,跟金閣老生了一位公子。
恰好,自己這裡也有一個打扮的樸素,可一看就顯貴的年輕公子。又恰巧,這位公子要去朝X。這怕不是佟當家的兒子,金大公子?
這麼一想,越發的殷勤了,“確實,南地產的貨物,運到北邊,費用極大。”走海路往朝X去,路上是能儉省一些。就看怎麼去考量了。
他認為他窺探到了真相,桐桐也不解釋,想怎麼想都行,把我們順利帶去,再順利帶回來即可。
在朝X港口登陸,又是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
她沒來過,就是真的沒來過。
還沒出碼頭,秦敏就差點捂住眼睛,她低聲道:“您看東邊……”
東邊幾個年歲大的婦人,不知道頂著什麼東西,那上衣極短,露出雙RU,而來往行人卻真如不見一般。
方當家的就笑,“莫要大驚小怪!貴族女子並不那樣,一般那樣穿著的,都屬賤民。後來,滿族皇室廢黜了此穿著,認為極不雅,有傷風化。但……百姓多是不以為然。隻有生育了兒子的女子才有資格這麼穿,這是她們炫耀的本錢,因此,推行的並不順利。而今,年輕些的女子不論貴賤,都少有那般露著的了。倒是一些上了年紀的,還是這般……倒也無什麼人在意。”
桐桐心裡歎氣,這種事沒法說的。你覺得不雅,彆人卻覺得是榮耀。這種的,除非去把腦袋都給砍了,否則無用的。
但終歸是有了改變的。
還有一點有意思的變化就是,這裡沒有太大的語言障礙。
凡是受教育的,他們習的是漢字。當然了,教育不普及,在這邊的大街上,賤民見了穿著華麗的人,需得自覺的退後,讓出一條道來。這也就使得,一般不需要跟不識字的百姓打交道。而要說的話,應該是滿語比較流行。
反正桐桐聽在耳朵裡,那有些蹩腳的滿語發音她聽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方當家的將他們帶到客棧,這裡的客棧……進出需得低著頭,進去之後需得脫鞋,處處顯得逼仄。
方當家也不好意思,“您必然是不習慣的。”咱們都是高屋大檁,軒朗廳闊,但小國而已,就是這樣子的,實在是沒法子。
桐桐左右看看,“沒事,挺好的,暫時安置便好。”
方當家的還有一船貨,隻留了個侄兒侍奉。
當天,桐桐哪裡也沒去,就在客棧裡歇息了一天。吃的也還罷了,更像是東北那邊的飲食。
一百七十餘年,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就像是桌上的大醬,各種醃製的小鹹菜,更東北那邊……有些差彆,差彆就在於很多醃製的海貨。
海貨沒人愛吃,倒是用菜蔬蘸醬吃了不老少。
第二天早起,先往藥局去。
皇家藥局,在主要大城裡都有。而藥局裡,一半的人都出自朱字營。
桐桐走到藥局門口的時候,就見門口的大鍋裡正熬煮著藥湯子,好些衣衫襤褸、光著腳的乞丐排隊等著,等著領湯藥呢。
天慢慢涼了,風寒起了。藥局在做善事!這也是這麼多年了,藥局一直在這個地方,從未曾被本地的貴族趕出去的原因吧。
桐桐直接往裡麵走,櫃台後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漢家的打扮,黑黑瘦瘦的樣貌。她抬眼看了進來的人一眼,而後視線落在進來的這位公子的手上。
她的手上戴著個其貌不揚的戒指,這樣的戒指一共也沒有幾枚。
桐桐跟秦敏笑道:“瞧,總有叫人親切的地方吧!”說著,就問這掌櫃的,“才來,隨從裡有幾個暈船的,有什麼藥能有效?”
掌櫃的取了一瓶,“才來的?水土不服的要不要?多是上了岸之後,隔上三五天,便有些水土不服。”
“多謝你提醒,還真得備上。”桐桐取了荷包,看了裡麵的銀子,連同荷包一塊遞過去,“另外,也想買些好人參。您幫我留意,我得逗留一段時日,走的時候跟您取吧。這些多出來的銀子,隻當是定金了。”
掌櫃的順手一收,在手裡掂量了掂量,“好!有沒有的,今晚就能有信兒。您在碼頭對麵的客棧吧?那晚上我給您回話。”
好!
約定好,桐桐就往出走。秦敏還問:“方當家做的不就是人參的生意?”何必舍近求遠?
“跟藥局熟悉熟悉,難道是壞事。”
哦!那倒不是。
但到了晚上,秦敏都睡下了,也沒見藥局的掌櫃前來。
她卻不知道,半夜裡,有人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桐桐點了燈,隻坐在窗口看著門被推開。
客棧裡此時除了鼾聲,什麼聲響也沒有。走廊裡二十人守著,這都是朱字營的人。
掌櫃的看向坐在燈下的人,“敢問是哪位統領?”
桐桐亮出一塊牌子,上麵一個‘林’。
“林伯爺?”
她恍然,才要行禮,桐桐一把扶住了,“請坐!召你前來,有要事相商。”
“您想要問什麼,或是要辦什麼事,隻管吩咐便是了。”朱字營從來隻聽令,從不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