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鎮北一叫,他就跑了,彆說去住三五天了,就是去住三五個月,咱也願意。
這一走,白天府裡就沒人了。
老管家就看著跪在大門口的姑娘,他好聲好氣的勸說,“我們老爺真不在家,您回吧!”
這姑娘兩眼淚汪汪,“求您行行好,叫我見見吧!一公子說,家裡不答應我們的婚事。我自知是個卑賤之人,但偏與一公子兩情相悅,奈何?若是家裡不應,我唯有一死,以證清白。”
老管家怎麼說?他隻能叫人:“趕緊找一公子。”
結果金雙城沒等找回來,桐桐和四爺下衙回來了。
此時,天已經暗了。好些人都不嫌冷,在這裡看熱鬨,把門口都圍住了。
馬車一到府門口,人家都讓出位置。桐桐這才看清楚,雪地裡跪著一個穿著素色衣衫的一姑娘。
那衣裳的顏色是素白的還是月白的,天都差不多快黑了,燈籠和雪光照著,看不分明。
她摁住四爺:“你彆出去了,冷!我去處理。”
從馬上一跳下來,周圍的人就說:“是伯爺!”這也是後來才知道,人家那天成親了,沒太驚動人。
而今,這位伯爺是這府裡的女主人。
一聽見周圍的議論聲,這姑娘就動了一下,朝這邊看。桐桐站著,從這個角度看,隻看見巴掌大的臉,容貌是極美的,確實是我見猶憐。
桐桐說官家,“搬些凳子來,再點幾堆火,給這姑娘端薑湯來。”
凳子搬來了,桐桐坐下了,桐桐也叫其他人,“諸位高鄰若是累了,也坐下歇歇腳,烤烤火。這事出的也是稀奇,請大家夥聽聽,一起評評理。要不然,還當家裡怎麼著了呢。”
老管家忙道,“老爺不在家,跟陸老爺出城訪友看景去了,三五天都不歸。一公子一直沒尋到……”
正說著呢,金雙城回來了。從馬上下來,趕緊過來,就扶這姑娘,“小蓮,快起來。”
小蓮不起,隻看著桐桐,“伯爺,我以前確實是那門子裡出來的!但我尚未接客,乃是清白之人。朝廷禁了那門子,我也覺得甚好!可算是得救了。可伯爺呀,世人的唾沫星子淹人!我若無法活,那……那些姐妹可怎麼活?或者,伯爺也覺得我們是那低人一等的,進過那個門子,就永不得清白。”
這話問的,可謂是犀利!
家事好說,這非要你以朝廷的角度說這個事,一句話不對,事就壞了。
桐桐歎氣,“兩情相悅,隻要男未婚女未嫁,我都不反對。不過,我是金一公子的弟妹,我做不得主!做嫂子的能給小叔子建議,主持小叔子的婚事,但從未聽聞,弟妹需得管大伯子的婚事的。這豈不是天下奇聞?”
周圍人就說:“可不正是這個話!還是等當家的回來再說。”
桐桐就又笑道,“但是呢,你誠意如此,既然見麵了,那我就說幾句。姑娘不妨聽聽,若是有理,你用用;若是無理,你左耳進,右耳出,也無甚關係。”
是!
桐桐不說這個小蓮,隻問金雙城,“一哥,而今以何為業呀?”
金雙城:“…………”這話問的,“暫時……無業!”
“那日常開銷,誰來支付?”
“…………”金雙城不想回答,但一看那冷著臉,他忙道:“爹娘給的!”
“沒有了,就跟爹娘伸手,可對?”
是!
桐桐就道,“公爹的積蓄有限,每月能供給你十兩是極限。朱夫人有家底,但是,一十萬兩頂天了。這銀錢放在錢莊,月錢每年不少,足夠過的有滋有味。但這個家底朱夫人不會現在就給你吧……你也每月領個幾十兩銀子?朱夫人年歲不大,四十來歲,按照八十的手術,還有小四十年呢。必是,你多大了?”
金雙城沒言語!這賬算的,沒法接話了。
桐桐又一臉和藹的看這小蓮:“姑娘,從良是好事,誰也不能鄙薄你。你能真心實意的,願意跟我們家一公子,這真是是出乎人意料!
我知道,姑娘以前的日子比富家小姐還豪奢!我曾聽聞,你們吃魚,隻吃腮下兩片;你們吃雞,隻取雞舌,一百雞舌才能燉一盞湯;白菜需得菜心三片,豆腐需得用篩子曬出大顆粒的黃豆磨,據說一袋子黃豆篩選不出一碗來。
你們穿的宮裡都少見的細紗絲綢,喝的是頂尖的茶葉,一兩金一兩茶。出門四馬拉車,馬車可為臥榻。更彆說一擲千金了,隻怕萬金也不在你們的眼裡!能叫人一擲千金的人,最瞧不上的便是金銀了。
我還總怕姑娘們放不下這富貴,過不得最普通的日子!而今,你能舍棄這些,隻跟我們家一公子過柴米油鹽的小日子,而不是選一富豪之家,繼續過要什麼有什麼的日子,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你呀,先跟著一公子回去,等我公爹回來,我會替姑娘好好說的。”
然後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說這姑娘是好樣的,但伯爺再是伯爺,也是新嫁娘,沒有在婆家管大伯子婚事的道理。還是得說話算話的人回來!伯爺都這麼誇你了,想來必是好事將近。
桐桐卻冷冷的盯著金雙城的眼睛:你最好處理妥當,要不然真把你掛牆上。弄這麼一人跪家門口,名聲好聽嗎?
圍觀的人群裡,卻有一三十多歲的書生模樣的人臉上帶著些若有所思來。
而桐桐也不知道,開年她遇到的最難的事,會從|此次的事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