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花自向陽(9)三更(2 / 2)

尹福推開門,進來靠在桌邊笑,“瞧上哪個姑娘了,我認識嗎?”

“不是咱們院的。”四爺轉過來看她,“媽叫你來問的?”

“沒有!”尹福的手從背後伸出來,遞了一遝子手帕來,“拿著,這是鎖邊沒鎖好的,我們內部分了,家裡留了一半,這個……拿去送人家姑娘吧。回頭香脂到貨了,我給你留幾盒。”

四爺都笑了,送手帕呀?

“傻小子!笑什麼?東西不在貴賤,你有心就好!吃吃喝喝的,人家未必往心裡去。但送上兩回東西,一準就往心裡去了。”能回來主動說送人家姑娘回家,可見是有多喜歡。

說完,她往出走,“睡前洗腳,水壺裡熱水燒好了,彆偷懶!把自己收拾的乾淨利整的,誰見了都能喜歡。”

長的模樣再好,再是個男子漢的樣兒,邋裡邋遢的,一靠近就熏死人,誰也喜歡不起來。

四爺應著,轉臉將帕子放在桌上,真去泡腳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誰都沒叫,早早就出門了。他去了桐桐說的胡同,這種事一定得確定了再確定,不是玩笑的事。

原身認識這一片一個叫王小海的,這人沒父母,隻一個哥哥早幾年去了南邊,後來不知道是死在外麵了,還是從海裡偷著遊到對岸去了。這就導致了王小海現在屬於無牽無掛,但也是乾什麼人家都不要。他哥把他給害慘了!

這種的,你就說他能有什麼正經的來錢道道?

混唄!倒是不欺負誰,就是跟一夥子人抱團取暖,人稱海哥。

這會子一人住一個特彆小的院子,院子屬於他自己的,正房間,帶著廚房和雜物房,房子很老,但是規整。整天的,家裡都有人進出,都是一幫子兄弟。因著,他這大門一天到晚都敞著呢。

四爺直接推了車子進去,海哥正在院子裡籠爐子呢,顯見的,昨晚又把爐子給弄滅了。

他蹲在邊上,一看來人,就嘿了一聲,“你倒是稀客,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四爺將手裡的油條遞過去,然後搓了搓手,“你先吃著!”說著,就過去幫著升爐子去了。

對方接了油條也不客氣,一邊嚼著一邊說,“都是兄弟,說話!你這人跟大院那些人還不一樣,不招人煩。說吧,無事不登寶殿。”

四爺就說,“昨兒啊,在冰場有點誤會!我幫著管點事,有一朋友,走的急了,把自行車扔下了……海哥幫著問問,交個朋友……”

就這麼點子事?

“嗯!就這麼點子事。”這位在這一片住,屬於有名號一頑主。而那些能跟桐桐家大院裡的人有那麼深的矛盾,隻怕平時摩擦的多,住在這一片的概率極高。

隻要是這一片的,隻要是靠著混能過的抽的起香煙的,這次一定能見到人。

見了人就有辦法知道,再一次確認一下人。

爐子升起來了,王大海也吃完了,“你等等我,咱馬上就走!挨個問過去,還能跑了?”

行!這就走。

王大海拎著爐子回屋,然後隨便倒了一盆子底的水抹了一把臉,大衣一穿,這就出門了。

轉了兩家,問自行車的事,結果兩人都說:“我們忙著搖煤球呢,家裡等著用……就小坎子最近在外麵混的多,您問他,他一準知道!那孫子整個一混蛋兒,他肯定能知道。”

四爺又跟著王大海走,看到了沒門的入口,然後這每一個拐彎,每一段路的長短,都跟桐桐說的吻合了,那就對了,就是這個小坎子。

小坎子起床了,也蹲在外麵升爐子呢。

這一站起來,目測一下,最多就是一米七五高!偏瘦!但而今都吃的不好,這個體重應該算是隨了大溜,應該在一百二十上下,年齡不會超過二十。再看看棉衣胸口的口袋,塞了半盒香煙,這煙的價格在八毛左右,算是好煙。

離得近了,確實能聞見一股子香煙味。

樣樣都跟桐桐說的對上了,他隨意的掃了兩眼,看見爐子邊上放著的棉花絮上有褐色的血跡,這是舊的發黃的棉花絮,應該是破棉襖還是什麼上的!血跡應該是順手抹上去的。

他就問說,“受傷了?這血——”

小坎子不在意,隻看了一眼用來引燃的棉花絮,“哦……睡炕,火氣大,流鼻血了,拉了破棉襖就擦,沾上的……”

巧了不是!桐桐也說了,她當時把那人的鼻子給撞流血了。

往出走的時候,王小海就說,“這小子答應了,那你等著吧,車子送回來之後我去找你,給你送去……”

“行!那回頭西餐,我請。”

得!這不就完了嗎?

四爺陪著往前走,就說,“這個小坎子,怎麼個情況呀?我以前倒是沒聽過他……”

“嗐!他跟咱們混的不是一路子!這孫子走的是下路,小偷小摸、流氓地痞,什麼都沾。”

“家裡也沒人管?”

“誰管他?他是他養父快五十的時候抱養回來的!他養父本來就是個隻手,有名的偷兒。後來不是解放了嗎?關了幾年,出來娶了個胡同裡出來的,那種女人生不了孩子,這不就在鄉下抱了一個,就是小坎子。

他那養父死的早,早些年就沒了!他那養母又不是什麼正經人……一天天的竟是招些不正經的人上門,前六七年吧,人也死了。街道辦覺得他可憐,給安排了個送煤的活!可結果呢?這小子那眼睛賊溜溜的,不是盯著人家家裡的東西,就是盯著人家媳婦的胸|脯子看,最後工作也丟了……”就這麼一玩意。

“一個大院裡的,也沒能轄製住他?要是一般人,都租公房,人家可不樂意跟他一個院子。”

“嗐!現在大部分都下鄉了,哪有那麼多小夥子還在京城留的?他們那個院,就他一個年輕的,小的還小,剩下的人家都四十歲的人,人到了一定歲數就懶的跟這種東西計較了。”

四爺再次篤定:就是那孫子無疑了。

確定了之後就回家,在門房給桐桐那邊打電話,叫喊一下桐桐,然後掛了電話。

桐桐剛把地拖完,就被大爺在樓下喊了,她急匆匆的跑出去,等了兩分鐘,電話又來了,是四爺。

四爺說:“確定了!”

怎麼確定的?

“去托人找昨兒丟的自行車。”

桐桐便懂了:“請人吃飯……你彆花錢,叫常勇出。”順便給他把車子弄回來了,“我再……跟常勇提一嘴,叫他出二十塊錢,給推走車的人。”

嗯!

電話上沒法再說,掛了電話。

大爺還問:“誰的自行車?怎麼出錢?”

桐桐就說,“常勇……把自行車丟了,彆人幫著……找回來了。得請客,給人家意思意思。”

應該的!一輛自行車多貴的,出二十塊錢,請一頓飯真不貴。這說的可都是正經事!

桐桐點頭:是啊!都是正經事!再正經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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