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就笑,探頭朝外看,“他還沒來嗎?”
來了!來了。四爺撐著車子,問圖全:“這是……怎麼著呀?咱出去喝去?還是跟我們進去?”
圖全就有點為難!
桐桐就笑,“那就進來吧!我二哥在家,今晚上我大哥值班,人不在。”
行!那就打擾了。
林楓是在家,這幾天這個哲人正自閉呢!因為事情是他最後一個知道的!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然後他就喪了,在家裡裝深沉。
桐桐帶著人回來的時候,他正一個人攤在沙發上。已經熱起來的天,他偏給襯衫上套個外套,還把外套這麼裹著,抱胸閉眼,聽到動靜都不睜眼。
桐桐一進來,他就仰著頭:“不愛看你們膩歪,要膩歪就離了我的眼跟前!立刻!馬上。”
圖全很尷尬,四爺卻隻笑,“二哥,來客人了。”
林楓煩死這小子了,馬屁精一個,隻知道說:大哥,聽您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有這毛病呢!而且,林楓也不叫了,二哥二哥叫個沒完,你看我答應你嗎?
他這眼睛一睜,還真有客人呀?他趕緊起來,“不好意思,逗他們倆玩呢。”說著就主動伸出手,“圖哥,我聽過你。”
“不好意思……”
“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著就讓人坐,“快坐!”
這是圖全第一次進大院,上大院人家的家裡。確實,這跟大雜院壓根像是兩個世界。
黑色的皮質沙發,茶幾上鋪著白色的桌布,桌布上放著一層玻璃。茶幾玻璃上又放著托盤,托盤裡茶壺一點茶垢都沒有,所有的茶碗都倒扣在托盤裡。邊上還有一果盤,五月這個時節,李子才紅、杏子尚青,桃兒不甜,能吃的水果實在是不多。
這盤裡卻放著一盤子黃燦燦的水果,他卻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再看那櫃子上,座鐘、錄音機,甚至擺放著一些陶瓷娃娃。花瓶之類沒插塑料花卉,卻養著綠植,綠油油的,風一吹輕輕搖著。
還有這家裡充斥的一股子淡淡的草香味兒,這是不同於大雜院那種早起一起去倒尿盆,一起排隊上廁所的味道的。
到了這裡,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拘謹。以前也不覺得,現在才發現,這種差距……他不是稱朋友就能成為朋友的。
桐桐給倒了水,又洗了手,坐在邊上給扒枇杷皮,然後跟四爺說話,“我媽一戰友,進城辦事,來了也沒坐,帶了一兜子枇杷來。熟的還不太好,沒那麼甜,但也還能吃。”
說著,就將枇杷放在小碟子裡遞給圖哥,“你嘗嘗,就是吃個新鮮。南方這個東西慢慢熟了,京城還沒見賣的。”
四爺自己取了一個剝,“我們院的服務社有,也是硬的,沒熟,還不如這個。我姐回來說,過幾天能來一批菠蘿,給你買幾個?”
桐桐點頭,“好!回頭吃菠蘿肉。”
林楓嘴裡冒酸水,“等我不在家吃飯的時候你再弄那奇奇怪怪的吃的……”說著就催圖全,“嘗嘗,權當解渴了。”
圖全拿著慢慢吃著,這是他第一次吃枇杷,也是才知道,這玩意的核是這麼裹在裡麵的。匆匆的把這吃了,他才說正事,為了什麼來的。
林楓擺手,“事過去就得了!可彆叫人再翻騰了。我是煩的夠夠的了!這次到此為止,再有下次,不用彆人,我肯定給她一教訓!哥兒這名聲現在還能聽嗎?”
“她……就是不容易!她媽媽身體不好,肝病,常年要養,不能勞累。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她爸沒的早,她就是主要勞力。她那妹妹大一點,也才十五。那最小的弟弟才九歲……”
那誰的愛情也不是同情呀!好的時候,幫你沒怨言。可時間長了,誰遭的住呀?
林楓就覺得,感情人家是拿咱當一冤大頭唄!我家境好,我活該幫你?
不是咱缺乏同情心,是實在這事不是這麼辦的。
他就說,“兄弟,你這人局氣,你的麵兒我肯定給你。但就一點,千萬告訴她,再要是無中生有,我可不肯罷休了。”
“這個肯定!我打包票。”
聊了一個多小時,圖全才告辭出來。桐桐和四爺給送到樓下,對方騎車走,倒是也沒再送。
圖全拐彎的時候回頭又看了一眼,兩人站在路燈下,朝這邊擺手。回過頭來,他繼續往前走,跟這個大院的人錯身而過。
這一刻,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這種差距許是終其一生都拉近不了!
而雲霞的所為,他終於也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