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一元主任在上麵照本宣科,桐桐在下麵聽的直打瞌睡。好容易念完了,可以解散了。結果隔壁的蘇曉梅突然站起來,“錢主任,作為家屬,我對咱們的工作有幾個意見……”
大家都要走了,這又不得不坐下。
蘇曉梅是家屬,她原先是在哪個學校的檔案室工作的,現在應該也是退休了吧。
桐桐整理袖子,想著明早起來排隊去買鹵豬蹄,剛才魯師傅說淩晨四點就開始鹵,早起就得了,還有豬尾巴呢。不能說,一說就饞這口。多買一份,明兒去療養院給老尹帶一份。
那邊蘇曉梅卻說,“……我要提的建議是咱們單位的醫務室,等同於虛設,一點作用也沒有。不是我說,這還不如我們隔壁的桐桐呢!”
說著,就滿場子看,“林桐……林桐來了沒?這孩子在家又是熬藥又是煎藥的,又會量血壓,又會紮針……就說醫務室的張紅吧,那姑娘除了會給紅藥水,能做什麼呀?醫務室就是服務於大眾的,不能服務大眾,那醫務室的意義在哪?”
桐桐:“…………”關我屁事!自己跟醫務室的張紅關係還不錯!就是腦袋被砸的那個晚上,那姑娘來給處理了,後來還去找了林楓回來。這進進出出的,相處的很融洽。突然來這麼一下,拿我出來對比,有毛病吧!
她就舉起手站起來,“張護士怎麼了?人家護校畢業,學的就是護理呀!我什麼都不會,拿什麼跟人家比?蘇阿姨,靜靜姐在鄉下插隊,是在醫療所跟著學嗎?您是想叫靜靜姐回城吧?那您直接跟錢叔說啊……拉我乾什麼?回頭張護士還以為我想怎麼著了呢?我表態……我什麼也不會,我家裡也離不了人,我沒想現在就參加工作……跟我不相乾!”
說完還不算,她還說這個蘇曉梅,“您提的這個建議,不該跟錢主任提呀!您該給孫伯伯提呀。孫伯伯是領導嘛,醫務室缺的不是護士,缺的是大夫。您非覺得護士乾不了大夫的活就是不儘責,那護士多委屈呀!但添個大夫,這事卻不歸後勤管……真要是有了大夫,那不叫醫務室,那叫醫院!或許,單位該設個下屬醫院,那能解決不少崗位問題呢。彆說靜靜姐回來能有工作呢,好些人都能有工作。”
蘇曉梅:“…………”這孩子以前不說話,後來見了自己也不愛說話,隔著牆頭也沒說過幾句話。這怎麼一說話就這樣呢?
桐桐說完就喊著:“散了!散了……早睡早起身體才能好!要不然彆說護士不管用,就是大夫有了,醫務室還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然後率先走了。
大家哄然一笑,散完了。
錢一元:“……”他當時就覺得,這個孩子肚子裡長牙了。平時不言不語,那一說話就能毒死人。看吧!這位蘇大姐撞鐵板上了吧!
會議室剩下他們兩個了,錢一元這才說,“我的大姐呀,有什麼困難你可以私下跟我提嘛!您看這個事……就很不體麵。”
蘇曉梅漲紅了一張臉,“小錢呀,這事我們家老孫不知道……我也是最近這身體不好,被小張給折騰的……昏了頭了。”
然後繪聲繪色的學,她從醫院開了吊瓶出來,想在家裡打,結果張紅給紮了三次都沒紮進去。
“張紅就在院子裡喊桐桐,叫桐桐過來幫忙。誰知道桐桐過來,抬手摸了血管,一下子就給紮進去了。紮也紮不疼,拔也拔不疼……我哪裡是為了靜靜呀,我是想著,桐桐這麼好的技術……林工又是那麼個情況,幫幫忙罷了……那孩子誤會了。”
錢一元忙道:“那這……不是為了靜靜的事?”
“不是!怎麼會呢?彆誤會!”
蘇曉梅擺著手走了,回來卻沒回家,先上林家,“季團——季團——”
“蘇大姐呀!”季安從屋裡出來,“就叫季安吧,跟你一樣,也退了……”
蘇曉梅倒是不糾結叫什麼,就是說剛才的誤會,“你看……本來是瞧著桐桐也不小了,在家閒著……卻沒想到這孩子誤會了……”
季安也問:“要是為了靜靜的工作,那我回去得批評桐桐,她不能這麼說話……”
“不是為了靜靜的工作!靜靜是自願下鄉的……”
“是啊!這孩子的思想覺悟高!既然孩子在下麵呆的挺好的,那也就不存在入伍的問題了。紮根基層,大有作為。倒是我們……該向孩子學習。回頭我就叫老林寫一份自我檢討,從思想的深處挖掘挖掘……”
桐桐就偷笑,朝林誠儒擺擺手:小季的警惕性很高,把對方要說的話給堵死了。
可饒是如此,家裡的客人也突然就多了起來。很多人過來,都是在季安這裡找關係的,很多孩子下鄉都七八年了,走的時候十五六、十七八歲,而今都已經是大齡了。
再不回來可怎麼辦?
大院裡多了很多從過年就回家探親,但一直滯留沒有回鄉下的知青,他們多是等著招工呢。從六五年下鄉開始,六八年就有陸續返城的。而去年後半年,開始了招工返城。但凡有點辦法的,回來就不想再下鄉!
等著吧!現在莫說是廢品站、掃馬路了,就是街道辦的紙盒廠,那也是人滿為患。
大院裡閒散的人一多,一下子就嘈雜起來了。這天桐桐騎著自行車去食堂,跟往常一樣,鎖了車子就直接去食堂裡買切麵和饅頭了。
真就是五分鐘的時間,出來之後,車子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