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林楠回來了,“才一進門就聽見你說我,又說我什麼呢?”
林楠回來,沒脫大衣,先拿了糖葫蘆送進來遞給桐桐,這才脫大衣,“說什麼呢?這麼嚴肅。”
桐桐咬了一口,然後又冰又酸的直眯眼,“說你上次提的,考大學的機會不遠了……”
林誠儒轉過臉看兒子,看他怎麼說?
林楠卻隻笑,說起了彆的話題:“我們檔案科,有個老前輩,癡迷戲曲。如今好些戲不叫演了,但他私下愛唱啊!前幾天他,他還哼唱呢,唱那什麼‘今歲皇爺開恩科……’其他的詞倒是不記得了……”
說著,就轉身,脫了大衣掛著去了,順便還哼了兩句。
林楓裹著馬甲下樓,問說,“什麼恩科?恩科怎麼了?那是哪輩子的老黃曆了?”
“我們說古呢,怎麼?你這個哲人也有興趣?”
又擠兌我乾嘛?林楓下來,見桐桐出來了,手裡舉著個糖葫蘆,愣是拉了桐桐的手過去,從糖葫蘆串上啃走一個山楂。
然後一邊嚼著,一邊縮在沙發上,“彆叫我哲人,今兒突然覺得,哲學就是一種好像有根據,又好像沒有根據的東西,帶著一些叛逆……哲人倒像是在用言語打抱不平……說些自以為揭露真相的話,其實還是懦夫。”
桐桐一下子就笑了,“但凡有幾石力的,誰去做哲人呀?哲人的道理是說給後人聽的,而一個不太用腦子的武夫,他的道理是說給時下人聽的!兩拳掄過去,對方什麼道理都能聽的進去。”
哲人:“……”他吐出山楂核,眼睛一閉,打算自閉一會子。
季安在廚房一邊聽一邊笑,從窗戶上看見尹禛回來了,才喊道:“準備吃飯了。”
小泥爐紅木炭,淺淺的鋁鍋,在家裡一樣能涮火鍋。林誠儒不適合吃麻辣的,也沒有鴛鴦鍋,就這麼用酸菜和魚頭燉了湯,涮著吃吧。
肉不多,五花肉一盤子,臘肉一盤。倒是煮好的雞蛋一盆十多個,另外有凍的豆腐,腐竹,海帶。白菜蘿卜冬瓜土豆,再加上粉皮和麵條,還有凍的餃子,這都是能煮的。
四爺一瞧,就說,“要知道涮火鍋,弄些羊肉來呀!”
“那可太香了。”林誠儒給饞的,“要吃火鍋,還得去東來順!那一年,五幾年的時候吧,我跟小季同誌常去,兩塊七一位,一斤羊肉、一斤羊肉丸,一斤菜丸子,再有鮮菜一盤,這就是一個人的量。那小推車裡,小料二十多樣兒,往芝麻醬裡一放,哎喲……那個香喲!”
季安一邊喊著尹禛來坐,一邊笑道,“那時候人多了,我倆吃飯,搭不上一個鍋底。怎麼辦呢?湊‘共|和鍋’,就是陌生人也能坐一桌,那鍋裡放著小格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格擋,擱在一個鍋裡涮,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
“大眾鍋嘛!”四爺洗了手坐過來,“有!現在還那樣。人少去吃不自在,就是因著跟生人擱在一個鍋裡涮。”
桐桐先遞了麻花給他,“墊點!今兒怎麼樣,是哪裡又出故障了?”
“不知道哪個孩子把上水閥關了,沒什麼大故障。”四爺回了桐桐一句,又跟林誠儒說起了老銅鍋,“回頭咱也置辦一銅鍋來,還是那個吃起來得勁。”
一樣是木炭炭火,但那個炭火在中間放。
大冷天的,在家吃頓這個玩意,是真舒服。
飯沒吃完,又飄雪了。
季安就說,“尹禛今晚不回去了吧!”家裡又沒人,二樓也不是沒有空房間,行軍床支起來就能住,何苦頂風冒雪的,大晚上的滑的刺溜刺溜的,再給摔了?
桐桐趕緊道:“就是啊!又不是住不下。”
四爺才不推辭呢,假裝沒看見兩個大舅子的目光,應承的可利索了,還征求林誠儒的意見,“那我今晚跟大哥二哥喝點酒,您不攔著吧。”
“彆叫我聞見,我就沒意見。”
然後吃了飯收拾了,不打攪林誠儒休息,就真跑到二樓去了。
桐桐跟把放書的屋子收拾好,床鋪鋪上,被子抱上去。又跑下來,給拿了花生米,切了三個鹹雞蛋,三個人正開了一瓶二鍋頭,在林楠的臥室喝起來了。
林楠看桐桐:“你陪著?”
桐桐搖頭,“我下去……看書?”
那就去啊!杵著乾什麼?
桐桐往出走,給四爺使眼色,彆真喝多了。
酒喝上了,林楠看留在家裡這小子,直接道:“我提幾個要求。”
四爺放下杯子:“嗯!您說。”
“第一,不說多遠大的前程,但首先得穩定。我不否認你的能力,但穩定是前提。在穩定的前提下,再說前程。這一點,我不妥協。桐桐要嫁給你,我得知道她有最低處的保障。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妹妹從出生長到現在十八歲,她在物質上就沒缺過。她對待物質的態度,跟很多人都不一樣。這就更需要你足夠的穩定。”
林楓插嘴想說什麼,林楠抬手攔住了,繼續道:“第二,我堅信世道大變許是不遠!桐桐這一生,不該因為結婚生子而耽擱。她今年才十八,再過兩年,她二十了。若是世道並不如我所願,那時你再來談婚事。現在,為時過早。我怕東風來了,她能飛了,家事卻成了牽絆。”
說完就歎道:“當然了,你們倆自己商量。若是覺得感情到了,對以後有充分的考量。明年開春,天暖了,可以叫媒人上門,可以訂婚,但結婚的事……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