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一進來就笑,挺利索的兩口子,這自從有了倆孩子,家裡就沒真正的利索過。
瞧瞧,家具又挪動了,地上鋪著被褥,孩子的玩具、脫下來的小襪子散亂的放著,還沒來得及收拾。沙發上又是孩子的小人書,又是洋娃娃上的小衣裳。滿地滾的小皮球,散落在地板上的玩具汽車。
四爺給把沙發上的東西先收拾了,這才叫人家坐:“剛給摁被窩裡,坐。”
“都一樣!”誰家有孩子都這樣,他順勢坐下了,從地上撈了孩子的皮球放茶幾上,這才說事,“……吳慶倒是沒找我!錢三寶這當姐夫的心裡都發毛,我就怕跟這種人走的近了,惹事上身。”
咱這錢真沒少掙,相比而言,稅就好說了,咱真犯不上呀。
而且,吳慶真不是個會辦事的人,這種事你心裡想就得了,除了親親的兩口子,跟誰也彆提呀!父母知道了擔驚受怕,兄弟姐妹知道的清楚了,你怎麼就知道他的嘴那麼牢靠呢。
他就說稅這事,“收的人肯定是有空子可鑽的!但咱隻能當做不知道。”
現在這稅是包稅製,就是誰負責哪裡的稅務征收。什麼都是手寫的,管理不規範的時候,閉著眼都知道這裡麵可操作的空間挺大的。
比如負責他們公司的,人家的話是那麼說的,“咱取你們一個旺季,一個淡季……你一個季度多少錢,預交半年多少錢……這一年提前交了,又是多少錢。”
零頭可能就被人家扣到自己的腰包去了,但是這不歸納稅人管呀!他隻當不知道,不管出什麼事,這怪不到咱頭上。
事實上,這麼算,咱自己是少繳納了,對方也有空子可鑽了。我不戳穿你,你不跟我較真,彼此都很友好。
這是一種很安全的方式!
可吳慶呢,這孩子大概是真沒乾過踩灰色地帶的事,怎麼能把這事直白的說出來呢?這……彆說不知道你會怎麼操作,就是知道你能操作,我就是有心,敢跟你合作嗎?
關鍵是:“得防著這小子打著你的旗號辦事。”越慣著膽子越大。
其實也沒那麼親近,要是真親近,早拉著一塊掙錢了。哪裡入一股一個月分不到一兩千塊錢?至於把五百塊錢看在眼裡?
說實話,就魯師傅那鹵肉的本事,夜市上擺個攤子,一月掙下來,他都看不上那五百塊錢的。
四爺就沒客氣,當即拿了電話,打到了吳慶家。
吳慶沒跟老丈人住,他住的是他老婆的房子。
孩子在家寫作業,他在輔導繼子的作業,電話響了。他老婆一邊塗腳趾甲一邊接的電話,接起來就喊:“吳慶,找你的。”
找我的?打到家裡?
他趕緊過去接了,一聽是誰,忙道:“哥?”
四爺沒應,隻說:“這一單生意是你介紹的,潤手費還沒給你。這樣,明早我叫司機跑一趟,給你送到單位。”
“哥,這是乾嘛呀?”
“應該的!”四爺笑了一聲,“五百?行嗎?要是給的少了,你言語一聲。”
“哥……咱們什麼關係……”
那邊話沒說完,四爺直接把電話給撂了,這才跟強子說,“他同學的火車是晚上八點到!”所以,吳慶不會認為是錢三寶說出去的,隻會以為是石平到站後跟自己電話聯絡了。
放心,不會把你和錢三寶裝進袋子了,平白得罪人。
強子豎起大拇指,這五百塊錢一給,算是把交情斷在這裡了。
吳慶也是這麼想的,他當時就麵紅耳赤,覺得石平很不地道。他真沒打算從尹禛拿這個所謂潤手費,隻能是石平……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車就跟這邊聯絡,然後把這個事說了。
尹禛肯定是惱了!若不是這樣,啥時候不能說這個事,非得在九點以後專門打電話說一聲,還叫司機給送到單位。
言下之意,咱以後也不必再見麵了。
便是再見麵,交情也不要再提了。
擱下電話,他媳婦翹著腳,吹著腳趾甲,才問說:“喲!掙了五百?”
吳慶:“……”自從結婚,他的工資就得按時上交,身上的錢真的是有數的,管的特彆嚴。這五百他是打算回頭另外存一張存折,放在老房子裡的,現在被她聽見了,必是要上交的。
他從兜裡摸啊摸的,“還真把這事給忘了。”然後把五百上交了。
“你呀,也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你跟那些人是交不了朋友的。我們大院交朋友的規矩,家裡必須得有來曆,沒有來曆的一律不交……你家啥情況你知道的呀!”
吳慶笑了一下,“現在這社會,誰也彆笑誰貧,誰也彆得意有來曆……”
“這話也對!不是一個圈子的,湊過去也沒意思!我最見不得男人自己立不起來,老給人家當小弟,還自我感覺能給人家當小弟就是了不起!這叫什麼爺們呀?有本事自己弄個圈子,當大哥去唄。那我才佩服呢!這……沒有領導能力,誰會提拔?”
吳慶:“……”
“我呀,跟賀雙喜認識,知道吧?賀雙喜當年可是看上尹禛了,他是真爺們,男子漢大丈夫就那樣!哪個姑娘不喜歡?也就是林桐長的是真好看,要不然瞧著吧,彆說賀雙喜想搶呢,誰不想搶!女人喜歡這樣的,我覺得挺正常的。可男人老圍著這樣的男人,什麼意思呀?真有本事,也成為這樣的男人……那才叫人刮目相看呢!”
彆總覺得跟人家有三分交情就自得,叫人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