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97)
錢三寶會動心, 一點也不奇怪。
首先,肯定是利益!現在這辦事,哪一件事不是坐在酒桌上聊的?公關費用是一項可以報銷的費用。菜品、酒水、香煙, 這樣樣都是隻講麵子不講價錢的東西。隻要足夠體麵, 把麵兒給足了,那就是好的招待。
這種的, 利潤是不敢想的。
其次,風險評估。在錢三寶看來, 那麼些人這麼乾, 甚至乾的比這露骨多了, 結果怎麼著了呢?不都好好的。
憑什麼彆人都好好的,就我家得出事?既然是小概率事件, 那為什麼就不能做呢?
況且, 一個願買一個願賣, 我合法經營,其他的我一蓋不知,飯館有我丈母娘的股份, 還占一半!我隻是按照合同把該給我丈母娘的我給就完了!
畢竟,我開飯館要在我小舅子發達之前, 真要是出事了, 我隻要一問三不知,又能有什麼罪呢?不能因為小舅子有點權力, 就不叫我經商了吧!我開門做生意,還得問客人來處?得問問客人看誰的麵子來的?
不用吧!隻要沒違法,誰也管不著。
錢三寶應該就是這麼想的,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想辦法, 總有可以鑽規定空子的辦法。
其實,真要是想做,做就完了,很不必說給我們聽。這種事也就是說給自家聽,你要是說給彆人,誰不眼氣?
嘴上不言語,也確實會羨慕,但嫉妒這種東西無處不在。
四爺拍了拍錢三寶的肩膀,“有些事,你聽聽老爺子的意見。”錢一元那人,官是不大,“但是呢,老爺子是從建國初年一直走過來,經曆了那十年,以至於後來運動結束之後的數年。一輩子,經曆的多了!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那是個什麼境況?到了運動開始,可以說是亂,亂極了。結果呢?這大院裡過的最平穩的是誰?是你家老爺子。有時候,‘平’和‘穩’勝過所有的東西,看你怎麼選!”
說著,拉了桐桐的手,“走!回家!吃飯了嗎?”
“沒!”
“給你留了飯,先吃飯。”
然後人走了,錢三寶站了半晌,煙抽完了,這才回家。
錢一元頭發全白了,也是真老了。一看兒子那德行就生氣,錢三寶犯倔:“我怎麼想,我那都不算是犯法。”
二貨!這種慫兒子真是能氣死人,“你不犯法,但你是不是跟你小舅子攪和到一塊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這有沒有利益關係,大家心知肚明。”
知道又怎麼樣?不犯法!
“你怎麼就知道吳慶不得罪人呢?你怎麼就知道沒有人想拉吳慶下更深的水呢?”
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把你攪和進去,這就是風險。”錢一元就問說:“萬一有人要拿捏吳慶,在你店裡生事怎麼辦?”
生什麼事?
“弄些DU放到你店裡,你能知道?弄幾個女人在你店裡,咬住你那地方是Yin窩,你怎麼解釋?”
害我?
“不是害你!要是誰想給吳慶個教訓,就能那麼乾!收拾你,斷的是吳慶的財路,打的是吳慶的狗。這麼著,你的生意能做不?你怎麼還會想著,你能置身事外,隻沾好處沒壞處呢?這自來就沒有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你要是覺得這壞事你能扛,你不怕,那你隨意。”
錢一元看著兒子,低聲道:“你老子這一輩子,不上不下,可也太太平平。誰再倒黴,我儘量不去踩;誰再走運,我巴結歸巴結,絕不在一個鍋裡攪和。所以,我的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倒了的、挨收拾的、高升的,我還是我!沒被誰帶著飛,也沒被誰給拉溝裡。
你要真敢乾那惹禍的事,我就敢找吳慶的領導去談談。你們兩口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你娶個離過婚的,我們沒硬攔;但她弟弟要拉著你一塊往下道走,那這親不做也罷。你那丈母娘,也就是女人家的人情世故懂一些,外麵的事情她知道什麼?她又懂什麼?兒子長成這樣,尤不自知!
還有你,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你這個當姐夫的,心也不誠!他乾的事有風險的時候,你眼看著卻不攔著,一句過心的話都不說;他要拉著你發財,覺得有便宜占了,你又成了親姐夫了。什麼東西!在這個上麵,你不如常勇,也不如雷鳴!”
常勇有糊塗的時候,卻沒有不真誠的時候。
雷鳴有混蛋的時候,但對跟他有瓜葛的人,一旦認下了,那就掏心掏肺,拿命填都行。
你呢?你瞧著四平八穩,沒出過大毛病。可最不是東西的就數你了!
錢一元說著,就轉到臥室去了,心說:尹禛那一年的招待量有多少?你要真能真講義氣,他那一單子吃下去,肥不死你!可他跟你嘻嘻哈哈,兩口子見了你永遠跟你有說有笑,你問什麼人家都答,可實際的呢!實際的幫助呢?
給過你嗎?
這大院裡,強子跟著尹禛發了大財了,光是股票,多少人跟著發了。這件事,尹禛為什麼沒帶著你?你拿不出這個本錢來麼?
常勇坐牢那幾年,他媳婦、他姑娘、他媽,林桐少照顧了麼?
這還是跟常勇鬨的不咋愉快的情況下,現在依舊不親近,但落難了,他們嘴上不言語,但卻未曾給老弱婦計較。
當然了,這些話隻能心裡想,不能說出口!要不然就成了挑事的了。人家一直跟自家這小子沒出過歪主意,這就很好了!兒子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哪怕不是交心的兄弟,但隻這樣的,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