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收拾邊上的袋子,“這是豆腐乾?你們回姥爺家了?”
“哦!你姥姥給你曬的豆乾。”
看見了,這麼老些。她問說,“姥爺還磨豆腐?”
“不忙了做點,這段時間忙,等秋收完了,怕是要做的。”
做好了推著走街串巷的去賣!
說著話,田易陽從兜裡掏出三百塊錢來,有兩張整的,有一百是零錢。見桐桐盯著看,她就說:“你爺奶賣了糧食給的,這一百是你姥爺趕大集賣山貨掙的……”
都是零碎錢,最大麵額的十塊,有一兩塊、五塊的,還有五毛的。
桐桐:“……”得!日子過到需要兩邊的老人補貼才能過的下去,作為兒女什麼心情呢?
田易陽把那整錢藏在相框背後,這才拿著零錢,喊桐桐:“去商店,去不去?”
那就去吧,怕她買的多,拿不上。
廠裡就有服務部,去的人人家差不多都能認識。這些年都來這裡的!以前這裡是廠裡的,現在這都承包給私人了。
周鵬的媽就承包了一部分,啥都帶著。
他們家跟自家是上下樓的住著,因此,田易陽才能賒欠來。隻怕是賒欠的都不好意思上門了,這才去了老家一趟。
貨架擺的滿滿當當,後麵還有一間庫房。
周鵬的媽趙大美有些豐腴,這會子坐在吊扇下麵,把連衣裙的裙擺撩起來,露出大白腿這麼吹著。跟一個穿著兩個兜彆著鋼筆、戴著眼鏡的男人說話。
男人靠在櫃台上,小聲說了什麼,趙大美抬手輕輕的一拍對方。抬頭一見是這母女,這才笑著跟那男人道:“行!你要的東西下次進上貨,貨到了喊你。”
這男人應承著,轉過來就收了臉上的笑,側著身子出去了。
趙大美這才說田易陽:“要啥自己拿,我給你記到賬上。”然後又笑眯眯的說桐桐,“桐桐越長越好看!這長大了還得了?”
田易陽看了姑娘一眼,“哪裡好看了?跟個豆芽一樣,她爸總覺得他姑娘像是沒吃飽飯!”說了兩句閒話,這才說,“把以前的賬也結了吧!我再看看要點啥。”
成!結賬。
桐桐看著那賬本上,衛生紙、衛生巾都有賒賬。
其實現在很少有姑娘用衛生巾,但是這姑娘一直在用。自從半年前來了例假,田易陽就給買的衛生巾。
女生們上廁所一起,也相互借這些東西。她們上學,書包裡都是裝著折疊好的衛生紙。隻她算是個例中的個例。
從油鹽醬醋到米麵,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需品,之前就欠了人家七十九。
田易陽先把這個錢給了,然後才挑揀其他的。
她低聲問趙大美,“小姑娘穿的胸罩,我上次看那誰買,你從櫃台下麵取的,還有沒有?”
“有!”趙大美取了最小碼的,撐開叫她們看:“桐桐太瘦了,穿這個碼就成。”
田易陽上手摸了摸,“多少錢?”
“八塊!”趙大美說著又取了一個白色的,“兩個給十五就行!孩子總得有個換的。”說著指了指庫房,“要是怕不合適,去裡麵試去。”
“不用!可以。”桐桐趕緊搖頭,真不用試!這個無所謂塑形,就是像個背心一樣的東西,但是不穿就會很尷尬。她給裡麵穿的是奶奶做的褂子,肯定不咋舒服。
田易陽又取了十五,給買了,這種小東西,她卷起來直接塞到褲兜裡,不好意思叫人看見。
這一花,帶出來的錢就隻剩下六塊了。
再把罐子遞過去,“灌六塊錢的油。”
六塊才多少?
趙大美直接給灌滿,“我給你記到賬上,啥時候有空啥時候來結賬。”
嘚!又有了新賒賬。
田易陽還是接了,“行!回頭我過來把賬結了。”
母女倆慢悠悠的往回走,落日的餘暉把人影拉的很長很長。田易陽不時的跟人搭句話,但路上得空還是小聲的跟桐桐說:“……買東西的時候,少跟趙大美說有的沒的,不要太聽她說話。”
怎麼了?
“姑娘家,像那樣撩著裙子,跟人嘻嘻哈哈的,這就不好!”田易陽低聲說:“從你周叔出了意外死了,她是豁出去了。”
是說趙大美風評不好!言下之意,一個寡婦能承包商店,能把生意開起來,背後肯定有點什麼。
桐桐心裡歎氣,嘴上卻應承著。
做父母的當然希望孩子遠離做派不太好的人,但其實,趙大美這個人不壞。
她就說:“周叔沒了,她還要養周鵬,也挺難的。”她要是不豁出去,難道要等著餓死?
田易陽還是強調說,“再難,都不能走歪路。”
桐桐:“……”嗯!這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