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之前的羽絨服拿出來,穿不上了!買的是長款的羽絨服沒錯,但就是袖子是固定的,胳膊往裡一伸,刺溜,手腕露出那麼些,毛衣都在外麵晾著了。
田易陽自己都愁,孩子不長總怕她長不壯實,這一長吧,就這麼往上竄,衣服都小!剛給毛衣袖子、毛褲的褲腿續了一截,忘了羽絨服了!總想著當初買的大,誰知道這大著大著就不大了,“你這從夏天到冬裡,這幾個月你竄了多少呀?”
“沒量!”桐桐看了看這袖子,“算了,我穿毛衣就行,不冷。”
可彆說不冷,且冷著呢,“要不,咱出去給你買一件羽絨服?”
其實不光羽絨服,秋衣秋褲都短了。總說秋衣該塞進秋褲裡,可我的秋衣沒那麼長。總說秋褲該塞進襪子裡,我的秋褲也沒那麼長了。
田易陽轉身給準備出門的林守道說,“這一入冬,你姑娘這衣裳置辦下來,一百都打不住。”
“打不住也得買!在教室冷的咋學?怕是今年學校難供暖……”
一家子正在家裡說著話呢,外麵就有人喊:“守道,老家來人了。”
桐桐抬腳就往出跑,看見記憶裡的那些人。
騾車拉著好些東西,車上五個人,四個老人,趕車的是舅舅田容陽。
林家和田家是鄰村,年輕的時候他們就認識,後來因為兒女結了親家,兩家走動的挺頻繁的。
姥爺田有才農閒的時候賣豆腐,所以有一輛騾車。
這是秋糧收了,都帶著秋糧秋菜的,給他們送來了。
記憶裡,她的童年假期基本都是在鄉下度過的!不管是跟著爺奶還是姥爺姥姥,她都是舒展自在的。不像是在家老被嚇的戰戰兢兢。
因此,這種高興也是發自肺腑的。
她站在樓道裡了,扶著欄杆喊:“爺奶——姥姥——姥爺——老舅——”喊完了順著樓道就往下跑。
帶那麼些,可不得趕緊去接嗎?
大米整袋子的,拉好的苞米麵、苞米茬子,又有雞蛋、鴨蛋、鵝蛋,有新鮮的,有醃製好的。
田容陽指了指後麵的筐子,“看看去,給你帶了啥?”
“梨!”梨拿了那麼些過來。
又有木耳蘑菇這些山貨,還有好幾隻宰殺好的大公雞,今兒就能燉。
奶奶上下打量桐桐,跟老親家說,“她姥呀,長高呀!我還說怕棉襖做的大嘍,瞧著怕是剛合身。”
回去試試去!
家裡堆滿了老家帶的東西,房子改了之後他們第一次來,這裡瞅瞅那裡看看。
每次來都少不了嘀咕,城裡這地方太逼仄,住著一點也不寬敞。
那邊奶奶和姥姥坐桐桐的床上,從包裹裡往出取,小碎花的秋衣秋褲,拿出來兩身。
奶奶說:“我跟你姥一塊挑的,趕集的時候碰上的。你姥說粉的好看,我瞧著那青色小花的也鮮亮,我倆一人買了一身。”
桐桐拎著那秋褲,“嗯!這個暖和!”腰長,能拉到腋下的位置呢。
姥姥也覺得好,“現在那秋衣秋褲的,不如這個好!那鬆緊帶子三天兩頭的斷,不如這個耐穿。”
肯定的!這個就特好。
然後又翻騰老棉褲,前麵帶著棉兜兜的那種,跟背帶褲的樣式有些像。小孩穿這個,特保暖!這麼大了還穿這個……
田易陽真就覺得沒必要,她才要說話,桐桐忙把她關外麵了,“我試試!”
然後試穿了,黑底小紅花的,特合身,就是上廁所沒那麼方便罷了,但整體保暖,沒毛病,“天一冷我就穿,比穿毛褲暖和。”
姥姥又給翻棉襖,有夾襖,有厚棉襖,再往上一套,扣好紐扣,她才拉開門叫外麵的人看:“好看吧?”
林守道:“……”真不至於艱難到給孩子置辦不起過冬的衣裳,“這才商量著,今兒……”
“今兒回老家還來不來得及。”桐桐打住了對方的話,“我爸還說起的遲了,趕早班車的話就能回!才商量著,要不然下周回去一趟,結果你們就來了。”
她抬了腳叫老人看,“我都穿我家裡給做的鞋,比運動鞋舒服。”
林三橋就說林守道:“過的難就說難,又沒外人,回去拉磚收木料,也不言語一聲。”家裡壓根就不知道他下崗了。夏天回去,隻說是暫時發不下工資,周轉周轉。之前回去,把借的都還了,還當情況好了呢。
誰知道一進這社區,才聽說下崗的人挺多。再一想他總往老家跑,這肯定是鐵飯碗丟了。
這一沒收入,日子咋過呀?
一條兒女一條心,家裡能不記掛嗎?心說過來看看吧,就看見孫女衣服短的露手腕,布鞋都穿成半舊的了。
奶奶和姥姥在桐桐的臥室抹眼淚,孩子換下來的秋衣短的都遮不住肚臍,還硬撐著,死要麵子活受罪。家裡有人過生日,還總給幾十塊錢。
以為是他們的境況好了,結果看看這日子過的:孩子瘦成這樣,衣服穿成那樣,都缺吃少穿了,還裝硬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