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抬手就拍:“你有沒有點正行?”
兩個兒子,這個說道理的,那個插科打諢的,把李翠心裡氣也平順了,這才說:“你爺奶就是自私!要是換個真心疼孩子的,就光明正大的提分家,直接說要帶著你小姑過!話也能敞亮的說,誰過的最艱難,做老人的就補貼誰!這話說出來,我能有這麼大的意見?”
“那不能!您就是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金思明又說好話哄著。
李翠把手裡的活扔給哥倆,“你們收拾吧,我去置辦年貨去!”年總得過的!
可算是把這一茬揭過去了。
李翠想紅紅火火過個年,四口人割上五斤肉,老一愛吃排骨,再買兩斤排骨。結果到了大門口,看見好些人圍了一堆,湊近看,那繩子上掛著春聯,地上攤子上還放著好些,買的人還不少。
大冷天一個個包裹的嚴實,也不知道是不是認識的熟人。但應該就是一個廠裡的人吧!
結果近前來才知道,人家帶的還挺全:一副春聯一塊錢,一張中堂畫一塊一,一張日曆畫一塊。
能零買,也可以組合一起買!三種都要的話,一共三塊,外送一張福字。
新搬家的,這中堂畫大部分都願意要,而且過年嘛,也該換新的了!就是不想掛也不行,原來掛了,留著舊的顯得陳舊,可把舊的撕下來牆上就有一大片顏色跟周圍的顏色不統一,更難看。
貼這個東西,不是為了好看的,它更大的作用其實是為了遮醜的。
誰家都大致是這個樣子,沒法子,繼續掛著吧。
而掛曆怪占地方的,全年的日曆都在一張畫下麵的,這個貼著看起來方便嘛。日曆畫都是明星畫,電視劇角色造型。
有孩子就想要明星的,非就想要一張貼在房間裡。
李翠想想要搬過去的房間裡確實有很多貼過的痕跡,這畫得多買幾張,她就講價,“我多要幾張,能不能便宜些。”
那邊應話的人年紀不大,是個小姑娘,“大姨,這也就是你了!全場一元,你隻管拿!”
李翠覺得人家很爽氣,拿了兩幅春聯,給小姑子家帶一副,買了一副中堂畫,買了五張日曆畫,她一共給了人家八塊,人家給她送了一副福字,還祝她:“大吉大利,財源廣進。”
小姑娘真會說話,她挺高興的,先把這個送回來。
回來還給倆個兒子在哪說呢,“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真和氣!我都想不起誰家的,給我算的價錢也合適。”
金思明腦子轉啊轉的,他扭臉問弟弟:“價錢哪裡合適了?”
你買那一套,中堂畫那兩毛會抹零去掉那兩毛,總價三塊!剩下的價錢不是本來就一塊嗎?到底合適在哪裡了?!
四爺:“……”該說什麼呢?“挺合適的!這個價很合適。”
金思明一臉‘你腦子也不夠數’的樣子,然後一臉的不可思議,問說:“媽不會算賬,你也不會算賬?”
懟了一句弟弟,他這才給自家媽解釋,“……您就說,到底便宜在哪裡了?”
李翠:“……”這麼一說,我這就反應過來了,“嘿!這姑娘,可真不實誠!”
這話說的,做生意的哪有實誠人呀。
李翠擺手:“也不是坑我!她還跟我說,也就是我了,給我全場都算一塊錢。我一聽,人家這麼實誠……你想啊,我要拿十張中堂畫,她不就便宜一塊嗎?人家是實心給我算便宜的!”
四爺轉過去笑了,沒敢叫人看見。
金思明哭笑不得:“我的親娘咧!您想啥呢!中堂畫是一塊一,可一家有幾個中堂?”
一個!
“這不就得了!一家隻一個中堂,你能買多少中堂畫呀?”
隻會買一個,不會更多了!也沒有替彆人買中堂畫的道理。
金思明一臉的無奈:您可算是回過神來了。
李翠怔愣了得有半分鐘,一拍大腿:“嘿!我被這小丫頭給繞進去了!”說著就往出走,“不行!我找她去!”
金思明:“……”彆啊,為兩毛錢的,“咱不值當!以後不跟她們家打交道就是了。”
李翠覺得不是那麼個事,“我不要這兩毛錢,我就是得給她說一聲,她糊弄我的事我知道了……”
這是麵子問題,我必須去。
四爺憋著笑撕牆上的舊畫,並沒有攔著:去吧!去了她還忽悠你。
李翠真去了,繞到後頭,從掛著的對子那裡麵鑽進去,見縫插針的也得跟這小姑娘掰扯,結果她才一張嘴,人家小姑娘忙裡還回應了一句:“哎喲喲!大姨,肯定是人一多,我算差了!我多賺兩毛發不了家,你少了這兩毛也不至於耽擱吃飯,咱都犯不上,是吧?”
也對!
“單給你找兩毛,那是小看您。”桐桐說著,就又拿了一副剪好的‘雞畫’遞過去,“吉日貼吉,大吉大利。辟邪鎮宅!”
一邊說著,一邊招呼生意,還抽空指了指邊上,那裡有一箱子五顏六色的剪紙,“您想挑什麼顏色的‘雞畫’都行,拿吧!”
特彆大方的叫她自己挑,手去伸過去把邊上一摞子東西拿到一邊去了。
李翠心說,新的一年是狗年,給個雞乾啥。再一看那一摞子被挪開的,是用金粉畫的金狗,金狗可招財!
她就說:“再給我一張狗。”
“大姨!這是金狗,兩塊錢一張,得請回去才吉利!免費給可不行!大過年的,咱都圖個吉利!來年也賺兩塊狗蹄金。”
金狗是關東民間傳說中的東西,說是老大家的媳婦欺負老一,把老一攆走,結果老一救了一條小黃狗,得了兩塊狗蹄金。
金狗寓意著發財——發大財!一夜暴富的那種。
李翠挑了一對‘雞畫’,她說送我一張,那可不行,我今兒非要多拿一張,不是多稀罕,就是不能隻叫她占便宜!
挑好了,她又從兜裡掏出兩塊錢來,“給!我再請個金狗。”
桐桐收了兩塊,遞給對方一張,“大姨,祝您來年人旺夫旺財旺!”
李翠:“……”這吉利話說的,都不好意思再說彆的了!她還問說:“我多拿一張雞畫,多少錢?”
“送您了!祝您吉星高照。”桐桐嘴裡說著吉利話,轉臉又大方的叫其他大客戶挑。
其實,除了正紅色的能寫春聯,其他的顏色寫成春聯幾家會用?這種紙不這麼順手弄出去,留著也占地方。
因此,剪出來是招徠生意的!隻要有人要就拿吧,這種東西要是弄不出去,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當個火引子罷了!
金思明看著再次被帶回來的東西,突然就覺得自家媽的智商堪憂:又被人忽悠走兩塊錢!
他還要再說,四爺給摁住了,“行了!彆再提了,一會子再找去還得被忽悠。”
可不嘛!這丫頭忒能忽悠了。
趙大美靠在櫃台上嗑瓜子,她進貨進回來的年畫都在那丫頭那代賣呢!進貨那都是按照斤兩稱重進的,賺頭確實大。
但她幫自己代賣,一張畫給她算七毛。
價錢不低,她是先拿貨再付錢,最後沒賣了的得給自己退回來,而後再結賬。畢竟帶日曆標識的,今年賣不了就虧了。
但自己這邊有渠道,也是賣不了按照斤兩回收的,誰都不會賠。
彆小看這生意,隻年前這十幾天,她估計這小丫頭能掙一千上下!大頭是春聯,那玩意自己寫的,幾乎零成本。不知道寫了多久,攢了那麼多。
襯的往年那些現寫對聯的人都沒有生意了!
林守道看著一床的票票,“這是多少錢?”
“九百七十三!”桐桐推給兩人,“就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