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秦時風韻(26)一更(1 / 2)

秦時風韻(26)

風起雨落, 潮濕之氣撲麵。

桐桐看著手裡的信,慢慢的放入竹筒。四爺送了信回來,他一切安好, 也叮囑自己當以身體為要雲雲。

國喪繁瑣, 禮儀甚重, 對人的體能確實有著極高的要求。

她站在廊廡下, 宮裡來人了,宣召她:韓國國君親來奔喪, 宴席需她陪華陽夫人出席。

華陽夫人避居內宮,宮務由嬴柱指派內官料理。然招待一國國君,王後焉有不出席的道理?

為了避免他人不必要的猜測,大秦需要展現一個王室親和, 君臣相得,將相相惜的崢嶸模樣給外人看。

桐桐接了詔令,便需得沐浴更衣。葬禮乃最重要的禮儀之一,她至少得著三重衣。交領衣一重一重又一重, 每一層都需得將衣領露出來。

先不說裡麵穿多少, 就隻套在身上的袍衣就需得三層。

而後披麻戴孝,麻衣再穿一層, 頭上麻布包裹著。

數人伺候穿衣,她隻抬胳膊抬腳配合,都已經是一身汗了。這還是……今兒落了一些雨,溫度大約隻十七八度的樣兒。

再過一些日子,天越發的熱起來,不能想象這樣的孝期該怎麼度過。

可饒是如此的難熬,韓國國君韓然也親來鹹陽,隻為奔喪而來。

他身著大禮服, 手持喪棍,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嘴裡唱著為大秦先王所做之賦,每到動情之處,淚涕滂沱。

桐桐站在高處,保持著跟秦人幾乎一致的姿態。

對方的禮到了,大秦還禮很周全,僅此而已。

韓國乃小國,夾在秦、楚、趙三大國之間,哪有一日好日子可過。

而今他們的處境尤其艱難!幾年前,大秦攻打韓國,韓國招架不住,韓王便欲割上黨於秦,平息戰禍。

身為國君的韓然願意割讓城池,可上黨軍民不樂意,於是,軍民不從王命,他們私下投降趙國,希望借趙國之手來轄製秦國。趙國國君欣然允諾,接納了上黨。

此等事端如何能忍?於是,秦國出兵趙國,趙秦兩國因韓國開戰,趙國大敗,損兵折將,自此仇怨加深,不死不休。

韓不敢得罪秦國,又被趙國所厭惡。

這般處境之下,韓王親自來了,表達的態度是:大秦先王如我父一般親愛於我,我事大秦先王至孝若此,自此,我們親親愛愛,莫要打我!莫要打我!

桐桐看著一邊哭著,一邊眼珠子還滴溜溜轉,那精明都露在外麵的韓王:四爺在信中說,見到了韓非子。

韓非子求學於荀子,卻不全認同荀子之理念。他身為韓國貴族,韓王室公子,更認同秦國所推行的法家。他認為,非法家不足以救而今的韓國。

救韓之心依舊,可此韓王當真非明君!

宴席上,素菜薄酒,嬴柱和華陽夫人居高而坐,嬴政和桐桐陪坐於側。

席間,韓然舉著酒杯:“大秦先王……本王仰慕已久……”

才提了這麼一句,嬴柱便淚如雨下,連連擺手,哽咽難言,而後以袖掩麵,起身離席:“子楚替為父招待……”說著,就跟韓王致歉:“提起先王,悲難自勝……見諒!見諒。”

韓然:“……”這麼悲傷的嗎?“國君大孝!大孝!”

華陽夫人自然就起身,跟了出去。

一到側殿,嬴柱便轉過身,吩咐道:“醜兒送夫人回寢宮。”

“諾!”

華陽夫人擔憂的看了嬴柱一眼,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桐桐跟了幾步,扭臉去看,就見嬴柱一把扶住近侍,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出來。嬴政在邊上,一下一下摩挲著。

嬴柱病了,卻不敢露出疲態。

桐桐辦完了差事,急匆匆的往章台宮去。

嬴柱靠在榻邊,手邊是藥碗,朝桐桐招手:“醜兒,近前來。”

桐桐跪坐過去,手放在嬴柱的手腕上,心裡咯噔了一下。

本就體弱,而今也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恰遇喪事,喪事繁瑣累人,國事需得籌謀處置。本好好養著無甚要緊,可如這般的六國貴客豈能不見?大秦朝臣將士……能不見國君?

這般之下,如何養病?

天熱起來了,禮儀不能因天熱而錯。自己今兒這一身,已經不知道出了幾身汗了,疲累非常。更遑論這麼一個病人?

可……如何能阻止為人子為其父儘孝?

若是不能全了禮儀,嬴柱便是失禮於天下,德行有虧,孝期之後,又如何能登基為王呢?

她幾次欲言又止,卻也知道:無用!

禮就是禮!禮是行為規範,不可以無禮。

況且,怎麼乾預呢?大王用藥,每一步都有專人負責,稍有差錯負責之人便是死罪。而自己隻是給嬴政按摩的時候叫人知道她知曉一些穴位經絡,此能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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