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祁錦嗅到一股濃鬱的丹藥香氣,感受到刀青手掌熾熱的溫度。
毒!
實在是這股丹藥香氣過於濃烈。
而且她察覺出,氣味是從刀青的手掌滲出來的。
她還一陣陣的暈眩,看刀青都重影了。
還未張口喊救命,刀青鬆開了她的手,不當一回事地道了句:“得罪了。”
眩暈消失,祁錦安然無恙。
她不知道刀青意欲何為。
祁錦惡狠狠地盯著他,咬了咬牙,但沒有行動。
怕被打。
“物歸原主。請!”刀青再次雙手遞劍。
“哼!誰怕誰啊。”祁錦顫抖著雪白的手,快速奪過劍。這次順當奪了過來,她立馬邊溜邊喊:“我走了。”
她拽拽袍子哼氣,上了馬,又嫌棄地大聲喊:“手腕怎麼搞的,臟死了。肯定是黑麵饅頭惹的。”
她這話是故意說給刀青聽的。
她人有點嬌貴,但與人打鬥時不怕臟,泥水裡滾滾都不怕,就想出一口惡氣。
刀青人冷,根本沒理會她。
祁錦走後,刀青身邊跟著的人低聲問:“子時主,她是‘妖女’嗎?”
刀青回憶手掌按在祁錦手腕的場景,茫然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又是一句廢話。
*
日中,祁錦來到木氏修養的宅院,抱著兩把沉重的劍,利索下馬。
剛到側門,她先喊娘,迎來的人是照顧木氏飲食起居的老嬤嬤。
老嬤嬤對她噓了聲,遞給她一碗水解渴,拉長聲音說:“小主子,王妃今日昏睡,不能見人了。”
“啊??今日還不能見?”祁錦耷拉了臉。
她沒給長公主說,近三個月,都因木氏昏睡,她不便打攪,見都沒見木氏一麵,就走了的。
“小主子,王妃氣血虧虛,一連幾日都未入眠,估計是這兩日盼著你來,心裡喜樂,一覺下去就不無法起了。”
“我竟成助眠的吉祥物了?”祁錦自我調侃道。
老嬤嬤皺著稀疏的眉頭,和藹又為難地看她。
祁錦尊重老嬤嬤,不願意為難她,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說:“我去瞄一眼娘,再去隔室等等她。”
“小主子,小聲點。”老嬤嬤追著交代。
“放心吧。”祁錦揚起手揮了揮。
她專門將雙劍放置於涼亭,怕這等武器的凶氣,驚了木氏。
瞄一眼,但也瞄不到臉。
祁錦隻可憐兮兮地透過遮光的布簾,偷偷窺了眼她娘的背影。
心裡喊了幾聲娘,祁錦撇著嘴,默默抹了把淚,抱起雙劍,奔去了隔室。
一窗寒涼,燈光青熒。
天黑了。
忽而,滋滋啦啦,濕漉漉的風吹開西窗,燭火也被招得亂晃。
祁錦仰起頭,看了眼黑茫茫的窗外。
月亮沒有露頭,天陰的厲害。
由晴轉陰快得很。
快要下雨了,定是一場豪雨。
祁錦今日乖得很,老老實實地坐在隔間,數著手指等到了現在。
她怕她一出去,老嬤嬤喊她去見娘時,找不到她;
即使找到了,她與娘相處的時間,也會縮短了很多。
幾個月前,她來此,還會在屋內換換女裝,照著梳妝鏡,妝點女貌,自娛自樂一番,但今日可沒什麼興致了。
祁錦趨近窗前,插好歪斜的窗栓子,堵上了風的口,再摸出一支青竹簪子,挑了挑燭焰。
咚咚,突然來了兩聲急促的敲門聲。
祁錦慌張張地跳去開門,探出一張喜悅的臉,喜滋滋地問門外的老嬤嬤:“娘醒來了?!喊我了吧。”
“小主子,我是來取血的,天已黑了,今日早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祁錦失落地抿嘴,血色從小臉上散去,低聲問:“娘又不見我。”
老嬤嬤偷偷抹了把淚,一張皺巴巴的臉強撐著笑意,說:“王妃有苦難言,她也盼望見小主子呢。”
祁錦歎了口氣,讓老嬤嬤入門。
老嬤嬤收拾著,在案上放了一個木板盤子,裝有一把銳利的細刀、一條白手絹、一盞火燭,還有一個黝黑的瓷碗。
拿起細刀,老嬤嬤乾枯的手緊抓刀柄,衰敗地歎了口氣,說:“小主兒,得罪了。”
“嬤嬤,怎麼跟平時不一樣?少了幾盞蠟燭啊。”祁錦看到老嬤嬤的手在顫抖,心中有些古怪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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