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葛卻認為,機會來了。
她不再說廢話,走上前,直接握住了葉閔的手腕。
葉閔生得削瘦蒼白,不過他的手腕卻頗為硬朗有力。
青葛知道,這雙手的主人,在他年輕時候曾經意氣風發,他年少成名,曾經得多少人的豔羨仰慕,可惜天妒英才,他瘸了腿。
隻是瘸了腿而已,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他卻離開了皇都那是非之地,過去了禹寧,孤獨而安靜地守在千影閣,成為暗不見天日所在的掌控者。
也許過於高潔孤傲的,容不得一點瑕疵,便更容易折斷。
而晚照或者自己這樣的,反而更有韌性,可以不要臉麵,不要貞潔,為了能活下去,怎麼都行。
因為她們本來就一無所有,隻剩下自己的身體。
一具身體,可以是一把刀,可以是一個玩物,也可以是一道佳肴。
她握著葉閔的手腕,抬眼望著他,用自己學過最為嫵媚動人的眼神,誠摯而動情地道:“葉閔,你不想和我試試嗎?”
葉閔雪白麵容泛著奇異驚人的紅暈。
他眼底晦暗難測,望著青葛,用一種緊繃到幾乎顫抖的聲音道:“試什麼?”
青葛:“葉閔,男女之間的歡愉,你不知道嗎?可以讓你生,讓你死,讓你欲罷不能。”
葉閔瞳孔微微收縮,他略眯起眼,聲音輕而危險:“哦,青葛,你知道?”
青葛坦然地道:“對,我知道。”
她輕笑了下,用充滿魅惑的聲音道:“你和我試試就知道了,閣主,這個世間不隻有千影閣,還有許多其它的,可以讓你著迷的。”
葉閔卻陡然掙脫了她。
青葛詫異,所有的熱情全都稀碎。
他竟不曾著了她的道!
再看時,葉閔眸底儘是寒意:“你試過了,什麼時候的事,那個人是誰?”
青葛挫敗,不能理解:“是誰有那麼重要嗎?你也一把年紀了,你竟如此天真嗎?”
葉閔冷冷盯著她,鋒銳冷冽。
青葛並不在意地道:“閣主,我已經十八歲了,我這個年紀若是尋常人家,說不
定孩子都有了,我尋一貌美郎君,享受人間至歡,這有錯嗎?”
葉閔的五指緩慢地並攏,攥緊,指骨發白。
他盯著青葛,磨牙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你竟如此——”
他薄薄的唇,吐出兩個鄙夷的字眼:“隨便。”
青葛聽著,越發驚訝:“閣主,可是晚照有過很多男人,這些不都是你命人教她的嗎,你可從來沒說過她隨便。”
晚照估計都睡了八十個了!!
葉閔眯起眼,一字字地道:“你們不一樣。”
青葛好笑至極:“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不一樣,有什麼不同嗎?都是低賤的奴籍,殺人放火賣笑賣皮肉,誰就比誰高貴清白了?你說我隨便,你從來沒教過我怎麼叫不隨便,你隻告訴我,命最要緊,什麼時候都要活著。”
為了活著,有什麼不能乾的嗎!
葉閔驟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扳她的下頜,迫使她抬起臉來。
對此,青葛溫馴至極,沒有絲毫反抗,她抬著眼,清亮的眸子就那麼坦然地望著他。
近在咫尺的兩個人視線相對,呼吸縈繞,青葛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眸底的幽暗陰森,他下頜繃緊,咬著牙,似乎要將什麼撕碎。
顯然他被她的話激怒了,像是一頭被人刺痛的獸。
對此,青葛一臉平淡,她不知道葉閔竟然是這樣的,太裝了!
難道他以為,她可以平心靜氣和他裝傻裝天真風花雪月?
那是高門閨秀才會乾的!
她在寧王麵前裝,裝了這麼久早累了。
葉閔急促的呼吸噴灑在青葛臉上,他陰森森地咬牙道:“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叫什麼,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青葛:“不知道名字。”
她漫不經心地補充說:“隻是隨便玩玩而已,乾嘛要知道名字。”
葉閔神情便僵了僵。
青葛看著葉閔,歎了一聲,無奈地道:“我不知道你這麼在意這種事。”
葉閔合上眼睛,微吸了口氣,之後,有些頹然地放開了青葛。
青葛得了自由,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下巴有些疼,希望不要留下淤痕。
葉閔再次看向青葛,神情異樣,甚至
仿佛有些恍惚,他喃喃地道:“是我的錯,我錯了。”
青葛卻不想聽這些,她不覺得誰錯了,平心而論她是感謝葉閔的。
所以哪怕時至今日,在生死攸關的大事麵前,她依然會擋在葉閔麵前,可以為葉閔生為葉閔死,但是涉及到男女之情,她確實沒太多情緒。
她以為他們可以是簡單一點的男歡女愛,各取所需。
對於這點,她也有些挫敗:“閣主,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想那麼多,你試著放輕鬆,享受享受男歡女愛,這不挺好的嗎?”
葉閔眸底異樣苦澀:“你——”
他搖頭,頹然地道:“你出去吧。”
青葛有些不甘心,總覺得自己事情沒做成,半途而廢,放在那裡也是一塊心病。
於是她望著葉閔,試探著道:“閣主,我是認真的。”
葉閔手指尖都在顫:“認真的?那你之前呢?你和——”
他艱難地咽下自己衝口而出的話,到底是道:“那你之前怎麼可以隨便?”
青葛一臉誠懇地道:“我和那個男人就是隨便玩玩的,但和你是認真的,他沒法和你比。”
說完這話,她突然感覺到,窗外似乎有人。
剛才她和葉閔談話太過投入,以至於不曾發現。
這時葉閔也發現了。
他側耳聆聽,之後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是寧王。
青葛意識到是寧王時,她也有些無奈。
怎麼是他?
不過想想,她和葉閔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尋常人不可能輕易踏入這裡,兩個人沒防備,再加上兩個人情緒太投入,以至於對寧王的到來全然不知。
偏偏寧王是能自由出入葉閔住處而不被暗衛攔下的,所以就這樣了…
他聽到什麼了嗎?
她有些心虛,不過很快自我安慰,聽到也沒關係,他不知道那個“隨便玩玩的男人”的男人就是他。
葉閔很快收斂了情緒,給了青葛一個眼神。
畢竟訓練有素,且多年默契,青葛也迅速恢複冷靜,略點頭:“屬下先告退了。”
說完,她也就微低著頭,匆忙出去。
出去時,恰好看到寧王。
寧王氣定神閒地站在門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