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想著間,頗有些滿意地撫摸著青葛腹下那胎骨凸起的感覺,笑著道:“若生下來是個小世子,我便教他騎馬射箭,若是個小郡主,那——”
青葛笑問:“那就如何?”
寧王略沉吟了下:“還是得教她騎馬射箭。”
青葛倒是意外:“為何?”
寧王:“本王的女兒,自然要學好武藝,將來哪個臭小子敢欺負她,讓她直接射死!”
青葛怔了下,之後便笑起來。
他自己都還沒孩子呢,就開始暢想以後,甚至還說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這麼說話間,便聽
外麵管事來報,說是夏侯家的嬤嬤來了,還拉了三大箱子物件。
寧王一聽,自然吩咐好生接待了。
對於夏侯見雪懷孕這件事,夏侯家自然格外重視,已經三次派了人馬前來,諸般關照,甚至還特意送來了兩位奶嬤嬤。
寧王對於夏侯家族的殷勤,倒是也頗為受用。
不過青葛見此,自然也明白,這些人馬都是莫經羲經手的,由羅嬤嬤把控著,都是為了以後更換方便吧。
其實內廷之中,包括寧王自己也都安排了人手伺候在身邊,所以現在青葛身邊的人馬包括三撥,內廷的,寧王自己的,還有夏侯府的。
青葛留意過,羅嬤嬤將這三撥人馬都分散穿插開來上夜。
當下寧王親自陪了青葛用膳,用過膳後,寧王過去天鴻閣處理公務,青葛接見了夏侯家的嬤嬤們。
因青葛已經臨近生產,這次夏侯家族又送來了各樣用具,諸如檀香匣盛銅剃刀,金鍍銀鎖鑰,全彩畫油栲栳簸箕,並金漆箱濾藥布,暖水釜,綠油柳木槌和纈絹綠席氈等。
那嬤嬤一聲兒一聲兒地稟著各樣物件,一旁自有王府管事姑姑,全都記下來。
最後嬤嬤笑著說:“外有一封家書,這是夫人給娘娘的囑咐。”
青葛聽著,淡頷首,羅嬤嬤接了書函,遞給了青葛。
這封信自然不是寫給青葛的,她也不想看,不過因當著夏侯家來人的麵,她也就作勢拆開,掃了幾眼,之後笑著道:“辛苦你們遠道而來,我這裡寫了回函後,還得麻煩你們捎回去。”
幾個嬤嬤連忙說不辛苦,青葛給羅嬤嬤使了一個眼色,羅嬤嬤便先領著幾位嬤嬤下去,好給她們安置住處。
青葛並沒多看那封信,直接扔到一邊了。
其實她經過千影閣的苦訓,隻要不是太複雜的,除非輿圖那種特彆複雜細致的,不然像這種書信,掃一眼也就看差不多了。
這夏侯夫人顯然對她的女兒頗為記掛,諸般殷勤交待,甚至連產前產後的房事都交待過,要她務必小心,諸如此類,全都是一位母親對女兒的良苦用心。
青葛回想著這封信,也想起自己和寧王的魚水之歡。
最初兩個人成親,看得出寧王對床榻之事頗為貪戀,後來遇刺一事,她對他好一番
擺弄,一會兒纏綿一會兒冷落的,他心思似乎有些變化,倒是淡了一些。
及到皇都後,兩個人心意互通後,又好一番纏綿,彼此儘享魚水之歡。
不過等到她懷孕,他好像太過小心,哪怕禦醫說三四個月後已經無礙,他好像依然過於小心。
其實青葛對此也有些意外,果然麵對自己妻兒的寧王是另外一個人。
他骨子裡藏著柔情和細致,這些都隻對“自家人”,一旦成為他的自家人,可以得到他百倍的疼惜和保護。
當然青葛能成為他的“自家人”,也是因了腹中孩兒的至親血脈,不然她要熬成他的“自家人”,且得等著了。
寧王生在帝王家,自己的父親不隻是自己父親,還是那麼多皇兄皇弟的父親,而他又和自己的母親不親近,所以他認定的自家人隻有皇兄罷了。
或許因為這個,他骨子裡對於“家人”是極度渴望的,所以才會對即將帶來的血脈至親充滿期待?
青葛在安靜時,將寧王的諸般心思來來回回剖析了許多。
有時候其實她也會愧疚,覺得自己對不住他,他如今已經在自己身上傾注了許多心思,而這些全都是一個虛假的影像。
但這種歉意也隻是偶爾浮現罷了,她很快便冷下心腸。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好好去做,糾結反複或者慈悲心腸,注定一事無成。
之後羅嬤嬤回來,便拿來了一封信,那是青葛寫給夏侯夫人的回信,要青葛親手拿給夏侯家過來的嬤嬤,這樣免得對方起疑。
還叮囑說:“晚間時候,床榻上,娘娘可以和殿下提起夫人的來信,說起娘娘的思鄉之情,如此才能早一些回去夏侯神府。”
青葛聽著,點頭:“我知道。”
羅嬤嬤:“最好是出了月子,便回去看看吧。”
青葛:“那可不行,出了月子便長途跋涉,你當我傻還是殿下傻?”
羅嬤嬤便有些無奈地看著青葛:“總要多在夏侯神府過一段,這樣時候長了,又因著生產,到時候再假托病了一場,性情就算有些變化殿下也不會起疑。”
青葛沉默不語。
羅嬤嬤試探著道:“娘娘,雖說這小世子會從你肚子中出來,但是你要知道,內廷之所以看重,譚貴妃那裡這
麼急著盼著,就連太子和太子妃都眼巴巴望著,這一切都是因為這是夏侯家族女兒生下的血脈,你覺得,殿下是真缺了什麼血脈嗎,他如果隨便一個孩子就喜歡,那他早就兒女成群了,所以娘娘,你必須知道,對於殿下來說,最要緊的是孩子的身份。”
青葛眉眼間透出不耐來。
她對寧王的性子已經太了解了,了解到大概知道他會如何做,但她並不想和羅嬤嬤提這些,她也擔心一切有變。
為了這件事,她付出了太多,她必須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而羅嬤嬤的叨叨,實在是聒噪到像夏日的蟬鳴。
於是涼涼地道:“我知道,你不用一遍一遍給我叨叨。”
羅嬤嬤歎了聲,也就不說了。
其實有時候,她對著青葛忍不住會心軟,不過那又怎麼樣呢,青葛隻是一個尋常庶民罷了,這是她自己的命,也怪不得她。
這時候,青葛瞥了羅嬤嬤一眼,道:“這樣吧,生產過後兩個月,估計恰好出了二月,到時候我便和殿下提起來要回去掃墓探親,這時候距離壽誕還有一個多月,等壽誕過後我還可以再拖一個月,如此可以在夏侯家住上三個月,這段時日,足以我們行事了。”
羅嬤嬤一聽,總算舒了口氣:“你能想明白就好,到時候必不會虧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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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日,過年時節寧王是要進京麵聖的,不過青葛即將臨盆,天子特意傳話,免了他進京,在禹寧安生陪著自己的王妃。
寧王倒是樂得自在,命底下眾人灑掃門閭,去塵穢,淨庭戶,準備過個自在年,府中內外門楣都貼了桃符春牌。
不過待到過年時,寧王特意下令內院不許燃放爆竹,隻在前庭燃爆竹以辟山魈惡鬼,這是唯恐驚擾了王妃的胎氣。
青葛的這個年倒是過得自在,寧王對她嗬護備至,事事不需要操持,隻需要安心享受便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