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適才潤過口,如今也就笑著道:“自然不是寧王那樣的,但要好看一些,需要讀過一些書,但不會太多,不要文人的酸腐,還要體貼溫柔的。”
羅嬤嬤:“這樣的郎君,聽起來極好,我也喜歡這
樣的呢。”
她話音剛落,青葛便驟然皺眉,之後以手捂著腹部:“我——”
羅嬤嬤臉色微變,便試探著問:“是不是肚子特彆疼?”
青葛頷首:“疼,太疼了。”
說完,她發出痛苦的呻吟。
羅嬤嬤無聲地坐在一旁,就那麼靜默地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她看到青葛口唇青紫,身體顫抖不已。
她緊緊抿著唇,臉上沒有半分反應。
青葛陡然意識到什麼,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羅嬤嬤:“為什麼,那個茶水,那個茶水有問題?”
這麼說著,她口中發出痛苦的聲音。
羅嬤嬤扯了扯唇,要說什麼,不過最後卻終究一聲輕歎:“你看,我剛才和你說什麼了,你到底沒聽進去。”
青葛神情微頓,之後顫著唇,不敢置信地望著羅嬤嬤:“你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你……”
羅嬤嬤頷首:“是,那茶水中是有毒的。”
青葛艱難開口:“你們……到底要做什麼?羅嬤嬤,你竟然給我下毒!”
她麵容扭曲,聲音也斷斷續續起來:“我分明……我分明已經把所有該說的都……都說給你們了,你們還要怎麼樣?”
她喉嚨中發出痛苦的聲音,扯著嘶啞的聲音道:“孩子……我,我也交給你們了!”
羅嬤嬤便長歎一聲:“你啊你,王三娘子,你其實是個聰明人,但虧就虧在出身,到底是小門小戶的,你怎麼能懂這其中險惡?就算我想留你一條命,但我為了大局著想,也不可能留下你這個禍害,隻有你徹底死了,我們家娘子才能是真正的寧王妃。”
她盯著青葛:“你打扮起來和我們家娘子太像了,就連夫人都認不出,我怎麼可能留下你呢。”
此時的青葛,臉色已經發烏,她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整張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她咬牙道:“你們家娘子對我還愧疚萬分,如今想來,她知道我會死吧,好狠的心……虧我還掏心掏肺把所有知道的全都說給她,你們都……狼心狗肺!”
羅嬤嬤道:“那又如何?其實說起來你也不虧,像你這樣的女人能夠享受一年寧王妃的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值得嗎?”
青葛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她呼吸變得艱難,就好像喉嚨被
扼住一樣,她顫抖著道:“那我家孩子呢?他怎麼也是寧王府的世子,你們會善待他嗎?”
羅嬤嬤笑了一聲,卻不再說了。
她看著自青葛口邊緩緩流淌下的黑色血跡,道:“這些事情,你去地府問閻王爺吧。”
青葛在痛苦的掙紮中,幾乎窒息,她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隻偶爾自唇邊溢出痛淒厲的呻吟中,之後那掙紮越來越弱,最後終於,她無力地倒在那裡。
羅嬤嬤垂眸看著地上的女子,她已經趴在那裡不再動彈了,烏黑的發絲摻著血,散了一地,淩亂而詭異。
她可能還沒死透,偶爾間身體還有無意識的抽搐。
這時候,馬車還在繼續往前,天越發暗了下來,羅嬤嬤靜默地等著,等著地上的青葛再無任何動靜。
終於,她吩咐了聲,馬車停了下來,有一精壯男子探頭看進來。
羅嬤嬤便吩咐道:“過來看看,是不是死絕了。”
那男子生得掃帚眉,目闊鼻翻,胸膛橫闊,如今聽得吩咐,便無聲地進來,以手指試探了青葛的鼻息:“已經沒氣了。”
羅嬤嬤點頭,上前蹲下來,伸出手。
伸出手時,她略有些猶豫,不過到底是用手摸索著,檢查了青葛身上。
這麼摩挲時,才知青葛身上已經開始發涼了。
人死了,身子涼了,之後便僵了。
羅嬤嬤動作停下來,一時腦中倒是想起許多,這王三娘子伶牙俐齒的種種。
她不免歎了聲:“就這麼沒了……我也不想害你,如今我毒了你,可比他們要你性命強,倒是留你一條全屍。”
這麼一想,她心裡倒是也能接受了。
其實王三娘子總歸要死的,確實死在自己手裡更好一些。
於是她便不再顧忌,在王三身上胡亂摸索一番,最後摘下了她手上的紅玉鐲子,並摸下了她腰間掛的玉佩以及各樣掛件。
她搖頭,無奈地道:“你隻以為自己精明,當我不知道嗎?自己私藏了這幾樣物件,還有這紅玉手鐲,這紅玉手鐲可是要緊的,沒這個,萬一我家娘子被懷疑呢!”
她又拿過來青葛的包袱,從裡麵翻找,想找出那銀票,誰知道根本不見的。
她納悶了:“我分明看到她放這裡,怎麼
會沒有?”
就算沒有以前的銀票,可是今天莫先生才給她的,總歸會在她身上。
但是找來找去就是沒有,這麼多銀票,竟然一分錢都沒有。
羅嬤嬤無奈:“罷了,窮死鬼一個,你吞了這麼多錢都藏哪裡了?有賺錢的命,卻沒花錢的福!”
她收拾差不多了,才吩咐那男子:“拉出去埋了吧。”
這時候天已徹底暗了下來,兩個精壯男人把青葛裝進麻袋中,扛起麻袋,來到了一旁的荒林中。
此時月色闌珊,星子零落,這片山林被厚重的夜色籠罩,周圍沉寂到讓人心悸,隻偶爾有幾聲夜鳥啼鳴。
兩個人將麻袋隨手扔到一旁荒草中,之後便拿出鐵鏟來挖坑。
他們都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挖坑自然輕而易舉,隨著一鏟一鏟地下去,沉寂的山林中有著泥土翻動的聲響以及偶爾間腳步的窸窣聲。
很快,一個半人多深的坑便挖好了,兩個人起身拎起來麻袋,將麻袋扔到了這坑中,之後便開始填土。
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無息的,夾著碎石和雜草的泥土覆蓋在麻袋上,一下下的,很快麻袋便被淹沒,之後深坑被填平。
此時夜色朦朧,荒林中的風吹拂著山裡,發出窸窣的聲響,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無聲地撤離,很快回去了官道上。
夜色中,兩個人走到馬車旁,撩起簾子,和裡麵的羅嬤嬤說了什麼。
之後馬車便緩緩啟動,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在那沉沉暮色中,旁邊的雀兒卻發現,才剛動過的土此時正在緩緩顫動,又過了片刻,那土被拱開了。
青葛從裡麵鑽了出來。
她是被裝到麻布袋子才埋進去的,雖然身上也滲了一些土,但是也不算太臟。
她抬起手,用手一抹,抹掉了耳後的那所謂“紅痣”。
她確實在耳邊曾經有一顆紅痣,就是靠近耳根位置,不過因為千影閣暗衛種種嚴苛的規矩,身上是不允許有這種標誌性的痣,所以在她十二三歲時,便用了秘藥設法去掉了。
如今不過用假的紅痣試探一番這羅嬤嬤罷了。
想起羅嬤嬤看到這痣後的反應,她嘲諷一笑。
她會在意這些嗎,不,她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