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公主是受了委屈,迫於形勢才不得不這麼說她的。
忽一個尖細的聲音拿著腔調穿透而來,“陳娘子此話,是在質疑聖上的旨意嗎?”
女娘們看清來人,忙客氣見禮,疊聲道著中官。
竟是聖上身邊的言曹來了。
陳娘子聽見,不解,“蕭娘子與公主之間的事,與聖上何乾?”
言曹過來,沒看公主一眼,卻先向蕭芫行了一禮。
側身定睛,這才看清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陳娘子。
麵上客氣的笑容含上三分譏諷。
真不愧是監察禦史之女,這愚笨的德性,與她父親真是異曲同工之妙啊。
看來這話不說得直白些,這陳娘子的榆木腦子是不會明白了。
遂瞥了二公主一眼,利落道:“因為本身這公主被禁足之事,就不是當日太後所罰,而是之後又有言行不妥恰好被聖上撞到,聖上身為兄長,長兄如父,自然得儘這管教之責。”
“陳娘子這般憤憤不平,是對聖上的處置有什麼異議嗎?”
陳娘子臉色一下蒼白,她慌張地拿眼神去尋清湘郡主,可清湘早已不在原來的位置,又哪裡尋得到呢。
手足無措地解釋:“沒有,臣女萬萬不敢置喙聖上,臣女也是受人蒙蔽,誤以為……”
“誤以為?”言曹毫不留情,“未經實證便肆意汙蔑,陳娘子好大的膽量。”
汙蔑二字一出,陳娘子頓時搖搖欲墜,可原先在她身邊立著的人早就躲開,空出了一圈空地。
“來人,陳娘子在賞花宴上胡言亂語,汙蔑他人,公然違反宮紀。將陳娘子好生遣送出宮,以後不得召令,再不可踏入宮門一步。”
陳娘子再也受不住,軟倒在地,很快被兩個隨令進來的武婢架走。
眼見陳娘子這樣的下場,其餘娘子覺得痛快的同時也噤若寒蟬。
大內總管親自發話,便等同於聖上的意思,此言一出,以後彆說是再入宮了,怕是宮外舉行的諸多宴會也都不會再看到陳娘子的身影。
李沛柔在旁,麵色也白了不少。
這樣的處置,絲毫不顧及她與母妃,分明就是在敲打。
咬唇。
這凝煙閣,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剛要轉身離開,卻被蕭芫身邊的原菁莘叫住。
原菁莘那比一般女娘更高的個頭兒自帶壓迫,尤其她還冷著臉,滿含敵意。
“公主殿下,阿芫向你賠罪了,那你呢?”
李沛柔回身,防備:“你什麼意思?”
“你任由旁人以此事汙蔑阿芫,自己倒是高高掛起,是何居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可就算是公主之尊,隨意汙蔑旁人父母,幾次三番捏著旁人痛處妄加欺辱,最後也不能連一句說法都沒有吧?”
李沛柔頓時急了,“我哪有……”
下一瞬目光觸及旁邊老神在在的言曹,剩下的音兒都吞進了肚子裡。
深吸一口氣,惱羞成怒將幾個看熱鬨的眼神瞪回去。
正麵對著蕭芫,咬牙忍了許久,才快速且敷衍地行了一禮,豁出去道:“之前是我不對,以後再不會了。”
短短模糊不清的兩句道歉,幾乎將李沛柔扒下來了一層皮。
她臉一陣紅一陣白,直身後甩袖轉身,落荒而逃。
言曹餘光瞥著李沛柔下了樓,方打打兩袖,恭敬地對蕭芫道:“蕭娘子,是聖上遣奴婢來,讓奴婢來請蕭娘子。”
蕭芫在見到言曹時就有所猜測,隻是不知所為何事。
此刻頷首道:“那便有勞中官引路了。”
臨走時對身邊人囑托兩句。
即將開宴,她被叫走,就隻能將漆陶留下,再拜托原菁莘照看了。
這一連串驚心動魄的,直到言曹帶著蕭芫離開,凝煙閣內的女娘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忙喝盞茶壓壓驚。
這一場熱鬨看完,連俊俏郎君都顧不上瞧了,都交頭接耳地議論方才之事。
很多事不肖多說,從言曹對待蕭娘子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
坐在窗邊的一位娘子無意往外瞥了一眼,被陽光下極亮的金黃晃了下眼,扯扯旁邊,低呼:“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