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對我也好,擔心我渴了就去打水,我還勸他算了,人那麼多,多麻煩啊。”
握著水壺的手一頓,陸城詫異地看向座位上笑得清甜的女人,真是撒謊不打草稿。
溫寧對座的女人笑了笑,帶著幾分不悅:“那你男人真是可以啊,不愧是當兵的,覺悟高,疼媳婦兒呀。”
“那是。”溫寧笑盈盈應下,沒有絲毫羞怯,見陸城回來了,忙向他邀功:“剛剛對麵的夫妻倆非要找我說他們多麼恩愛,大夥兒都誇她男人是好男人,知道疼媳婦兒,我心想咱們陸團長也不能輸,你聽見沒有,大夥兒現在都誇你呢。”
陸城抿著薄唇,聽著周圍幾個大媽對著自己一通瘋狂誇讚,全是疼媳婦兒這樣的話。
“軍人就是不一樣,比多少男人強啊!能上戰場打敵人,在家還對媳婦兒這麼好!”
“誰看了都羨慕!小夥子,你就是結婚早了,不然我高低得給我閨女相看哈哈哈哈。”
陸城任何時候都一身正氣,威嚴嚴肅,何曾被這麼打趣過,隻覺得麵色一赧,偏生身邊的女人還得意洋洋,想讓自己表揚她。
當真是…
陸團長歎氣,溫家這閨女真是自己的克星!
溫寧一向護短,尤其是護著自己人,聽不得自己人被比下去。
過去當郡主時,不論是父母兄姐還是身邊的丫鬟小廝,在她心裡都是最好的,更遑論,如今已經是自己丈夫的陸城。
前頭陸城剛走,對麵的一對夫妻和大媽就開始找溫寧打聽她身邊的男人是哪裡的軍人,又問二人的關係。
問著問著,便開始表現起夫妻恩愛來。
溫寧自然是不會認輸的,自己男人的形象自己來守護!
可陸城顯然不太領情,一點表示沒有,深邃的眼眸中還閃過一絲無奈。
溫寧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坐綠皮火車的新鮮勁兒足以占據她的注意力,靠窗位置更是絕佳,能欣賞窗外匆匆略過的景色。
如今已是金秋,外頭金黃一片,美不勝收,溫寧側身專注地望著窗外,隻留下個漂亮的側臉給陸城。
兩人之間,一但溫寧不開口就沒人說話了。
對座的一家三口許是看出些端倪,總覺得那軍人不像是那麼疼媳婦兒的,臉上半點笑意沒有。
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就見著靠窗位置的漂亮女同誌轉頭,略帶嫌棄道:“好難聞啊。”
陸城眼皮一跳,沒見過這麼麻煩的人!
偏偏她滿心滿眼都是理直氣壯。
綠皮火車裡人太多,坐滿後又站滿了,這麼些人要坐幾天車,身上的味道自然不會好聞,加上許多人帶的行李也多,那裡麵的滋味更是可怕,所有味道交織在閉塞的空間裡,熏得溫寧難受。
“女同誌,你忍忍唄,火車裡都這樣!”對座的女人的丈夫開口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女的就是個嬌生慣養的,“你不會是第一次坐火車吧?”
溫寧抬眸看向他,絲毫不見羞赧:“對呀,我是第一次坐火車。”
像是沒聽懂他話裡的嘲諷,又像是壓根沒當回事。
“乾嘛要忍?”溫寧確實難受,以前出行都是坐寬敞豪華的馬車,哪裡遭過這種罪,眼見斜前方一個老大娘手裡攥著幾瓣橘子皮,當即喚了一聲:“大娘,那橘子皮能分我些嗎?”
大娘見溫寧眉目清秀溫和,自然舍得這不值錢的玩意兒,慷慨地給了好幾瓣,還不忘叮囑幾句:“小丫頭,聞著這個舒坦。”
“謝謝大娘。”溫寧給了兩顆水果糖表示感謝。
等坐下嗅著橘子皮時時,那股清香中透著刺激的味道瞬間驅散了四周難聞的氣味,令人精神為之一振。溫寧揪著橘子皮往陸城鼻子邊送:“陸團長,你也聞一聞吧。”
溫寧白玉瓷般的手臂突然出現在眼前,幾乎擦過自己鼻尖,陸城猛地靠後,卻抵上火車硬座椅背,沒處可躲。他何曾和女人在光天化日,尤其是眾目睽睽之下有這樣親密的舉動,當即便沉聲道:“你聞你的,我不用。”
溫寧眼裡泄出幾分笑意,收回橘子皮的同時還輕聲嘀咕一句:“我這麼好心你還不領情。”
見陸城臉更黑了,溫寧抿唇一笑,逗這個老古板還真有意思~
火車哐當行駛進黑夜,車廂裡漸漸響起呼嚕聲和呼吸聲,大夥兒都進入夢鄉,隻有溫寧坐著睡得難受。
靠著窗戶老愛撞到頭,靠著座椅仰著睡又不舒服,她扭頭看向閉目的陸城。
男人似乎已經熟睡,深沉冷肅的眸子緊閉,高挺的鼻梁宛如陡峭的山峰,緊抿的雙唇透出幾分涼薄。
這人俊是俊,就是這張嘴說出的話太冷淡,還凶巴巴的,溫寧在心裡一陣腹誹,轉頭卻盯上了他寬厚的肩膀。
當真是天然的枕頭。
動了動身子,溫寧一頭靠了上去,枕在男人的肩膀上閉上雙眼。
嗯,終於舒服些了。
黑夜中,驚覺突然有人靠上自己肩頭的陌生觸感令陸城猛地睜開眼,他一向警覺,更是從來沒有人這麼靠過自己肩頭。
這人真是毫不客氣,拿自己當枕頭了。
剛想動動肩膀叫醒她,陸城餘光一掃,看見溫寧溫柔的睡顏,安安靜靜的,不複清醒時的嬌氣和聒噪。
濃密卷翹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掃下,根根分明。
許是覺得不滿意,她動了動腦袋,往陸城那頭再靠了靠,找了個更加舒服的角度枕著,這才安心睡去。
陸城收回視線,右肩上有些許分量,右手緊攥成拳,到底還是沒有動作,隻又閉上眼。
算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