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個高大男人全身被嚴重燒傷,缺了一條胳膊,眼睛也瞎了一隻,扛著槍站在車邊,看不出是個人還是一具屍體。
還有一個在車裡沒出來,據說是被喪屍咬傷的,但是撐了很久。
中轉站拒絕任何有可疑傷痕的人進入這裡,於是隻能讓唯一安全的人進來換取物資,另外兩個被禁止進入中轉站。
這幾個人身上帶著很多藥物,特彆是最稀缺的抗生素和止痛藥。
聽說車上受傷的人是個醫生。
這種世道,醫生是最值得保護的資源。
中轉站的所有者也在猶豫,要不要放那個醫生進來。
他把李哥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問:“你們車上那個被喪屍咬傷的人,是什麼醫生?”
李哥說:“他是喪屍病毒的研究專家,也是因為這個,他才能在被喪屍咬傷後撐了十幾天,一直撐到我們來這裡。”
中轉站的所有者愣住了:“他被咬傷已經十幾天了,還沒有變異?”
李哥說:“對,他有自己的辦法。”
所有者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們都以為,喪屍病毒的無法治愈的。”
李哥說:“如果他死了,或許你說的就真的對了。”
趙岩被那些中轉站中看過來的目光看得難受,乾脆回車裡呆著。
後車座上的言若明已經醒過來了。
免疫催化劑造成的痛苦還在他身體裡隱隱作祟,但他已經能騰出一點力氣去思考事情了。
他的身體無法自主生成免疫細胞,可能大部分人都無法自主生成免疫,陳陌對喪屍病毒的免疫反應是極特殊的狀況。
陳陌的血清已經用光了,他能感覺到喪屍病毒在一點一點蠶食他的身體,他低下頭就能看的自己手腕上的血管,正泛著可怕的青白色。
他撐不住了。
再多的免疫催化劑,都已經無法阻止他身體的變化。
他就要死了,可他的研究不能停下。
趙岩是無法托付的。自從加油站出事之後,趙岩的精神狀況一直很糟,到現在也很糟。
李哥呢?
這個男人看他極為不順眼,卻是個穩重理智的人。
李哥拿著他的研究成果,或許有一天,會找到其他像他一樣也在努力和喪屍病毒戰鬥的醫術,希望他的研究成果,能給新的世界帶一縷光。
言若明昏昏沉沉地想著心事。
前排閒得無聊的趙岩忽然回頭,皮笑肉不笑地說:“言大少爺,你被綁在這兒的樣子,真有點像那啥。那啥你懂吧?男人都看的那種。”
言若明知道趙岩的心理狀態不好,但他實在沒有力氣再做業餘的心理輔導師,於是忍著痛冷冷地說了一句:“滾。”
趙岩卻好像找到了什麼新玩具,他放下車靠背,爬到言若明麵前,有些充血的眼睛像蛇一樣盯著言若明虛弱的臉:“言大少爺,你不會還是處男吧?就這樣死了,虧不虧?”
言若明怔怔地看著趙岩,不知道是趙岩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車窗外各種奇怪的目光投射過來,遠遠地看著這一對瘋子。
他被喪屍咬傷,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趙岩呢?
一個出現心理問題的殘疾人,還能再活多久。
言若明深吸一口氣,在催化劑導致的痛楚餘韻中淡淡地說:“體液會傳染喪屍病毒。”
趙岩低低笑著,看著自己發抖的指尖,那片難得沒有燒傷的皮膚,已經泛著死寂的青黑色。
他低頭吻在了言若明唇上,低聲說:“咱倆還缺那點傳染嗎……”
陳陌昨晚睡得不好,他總是做噩夢。
當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他才慢慢醒過來,扶著宿醉的頭迷迷糊糊地穿衣服,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下來。
一條結實有力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撈起來,輕輕放在了床上,宋劍睡意朦朧地打著哈欠:“醒了?”
陳陌小聲說:“嗯。”
宋劍坐起來,看著陳陌有點腫的眼眶,微微皺眉:“沒睡好?”
陳陌揉著腦殼:“頭痛……”
宋劍低笑一聲,說:“我錯了,不該讓你喝酒。”
陳陌小聲說:“外麵怎麼那麼吵,他們早上也要開派對嗎……”
宋劍站起來,推開窗向外開,發現所有人都聚在門口圍觀一輛停在外麵的車。
陳陌光著腳湊過來看。
隻看了一眼,他就怔住了。
宋劍問:“看到什麼了?”
陳陌呆呆地看著那輛車,恍惚著抓住了宋劍的衣角,卻紅著眼眶不肯說。
那輛車,宋劍可能忘了,但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看到過的東西。
這是一輛宋劍基地裡的車,總是停在停車場的角落裡吃灰,很少有人去開它。
原來昨天不是老人耳聾聽糊塗了,真的是……真的是宋劍的故人,來到這裡了……
宋劍捏了捏陳陌的後頸:“陌陌,陌陌?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陳陌如夢初醒,緊緊抱著宋劍的腰,很小聲很小聲地說:“那輛車是你基地裡的……有人……有你的認識的人……來這裡了……”
隔壁房間裡,老人還在寫信。
“和文兄,見字如晤。距我離家已有半月,新到一處,萬事安好。不知你是否還在原處,或者已經離開。我想,依你之脾性,應當早有脫身之法,隻是不願在我麵前惹我罷了……”
宋劍和陳陌從包裡拿出了那個對講機。
陳陌沒有阻止,沒有哭鬨。
他本就不是個脾氣有多大的人。
雖然心中恐慌萬分,卻永遠不會阻止宋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做不到。
或許隻有當他不愛宋劍的時候,才肯在宋劍麵前歇斯底裡地發泄自己的恐懼和委屈。
宋劍拿起對講機,輕輕摸了摸陳陌的頭頂:“陌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再成為什麼實驗品,我發誓。”
陳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相信,可他隻能低下頭,輕聲說:“嗯。”
宋劍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對講機的全頻道:“我是宋劍,我昨晚聽到了你們的求救信號。”
“我是宋劍,我聽到你們的求救信號了。”
“我就在中轉站裡。”
被李哥扔在座位上的對講機忽然想起了宋劍的聲音。
言若明輕輕一顫。
趙岩嘴角微微一動,把對講機拿起來放在了言若明嘴邊,低笑著說:“宋劍在這裡,言博士,你有救了。快哭著向他求救吧,你需要很多很多陳陌的血清。”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