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寶之於楊雙吉來說也隻是他眾多孫子中的一個,既不是長子長孫,也不是他最喜愛的兒子所生,除了血脈,若真要論感情,還真沒有多少,第一次認真地瞧了一眼楊興寶,隨後看著楊天河,“你是他的父親,這事你做主?”
楊天河隻得苦笑,他如何不明白爹是同意了的意思,隻是礙於麵子不好出口而已,哪裡是讓他來做主,“我同意。”
“如此,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楊雙吉一錘定音,想了想又補充道:“老四媳婦,一家人難免有爭吵的時候,還有你們,都不要記在心裡,以後大家都要好好相處,好好過日子。”
對於楊雙吉這場麵話,雖然誰也沒有反對,可幾個兒媳婦臉上的不以為然表現得很是明顯。
也許是意識他所說的話實在勉強無力得很,楊雙吉乾咳兩聲,看著外麵已經升得老高的太陽,對著四個女人說道:“你們幾個去準備,先吃飯吧。”
看著一大群人離開,楊興寶抱著司月的手臂,歪著腦袋笑著問道:“娘親,你不會離開小寶了吧?”
“哼。”司月繼續冷哼,她覺得一定是腦子犯抽了,才會舍不得這眼巴巴瞅著她叫著她娘親的小家夥,有沒有搞錯,仔細算來他們相處還不到兩個時辰,“是後娘!”心有不甘的後娘固執地強調。
“是親娘。”楊興寶再一次不甘示弱地強調,“爹說了你是我親娘,我人小會弄錯,可爹是絕對不會弄錯的。”說完還一副你彆想騙我的模樣,完全不知道他已經將自家爹給出賣了,也忘記了這是他們兩父子之間的秘密。
司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楊天河,抱起楊興寶就往外走,楊天河慌忙跟上,苦瓜臉更苦了一些,兩手放在身前搓著,乾巴巴地來了一句,“等吃了早飯我再跟你解釋。”
點頭,走出房門,想著暫時離開楊家無望,司月用心地打量整個楊家院子,所有的房屋圍著約莫六十七平米的院子呈凹字形而建,正屋坐北朝南,對著院門口,一共並排著五間有些年月的青磚瓦房,東西兩邊各有三間土牆房,西邊第一間就是楊天河所住。
廚房是挨著西邊房屋而建,接連著的便是牲口棚子,無論是青磚瓦房還是土牆房,在司月的眼裡都是低矮破房,唯一令人賞心悅目的恐怕就是東南角那顆粗大的石榴樹,此時正是石榴花開的季節,綠油油的葉子中一簇簇石榴花,紅得似火,煞是好看。
目光收回,再次打量沒衣服穿的楊興寶還有身邊楊天河滿是補丁快趕上丐幫長老的衣服,一個窮字完全可以說明這家的情況。
走進堂屋,大大的圓桌已經放好,昨日留下的剩菜被端了上來,楊雙吉和周氏已經坐在主位,除去去村學的三個孫子,將近二十口人按照長幼一一落座。
司月掃了一眼楊家眾人,最後重點放在楊天賜和王語嫣這對新人身上,不得不說,在外在條件上,楊天河輸了楊天賜一大條街。
楊天賜是典型的白麵書生,俊秀文雅,在一堆農村人中更是氣質超然,秀才身份,從未娶妻,更沒有拖油瓶,暗自撇了撇嘴,難怪這楊家和王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司月低眉,嘴角勾起冷笑,無論是秀才女婿,還是秀才老丈人,欠下的賬總有一天她會加倍算清的。
所有人都以為司月和楊天賜碰麵多少會有些尷尬,可楊家人誰也沒想到,兩人隻是相視點頭淡然一笑,隨後便各自將目光移開。
“吃飯吧。”楊雙吉作為家主,拿起筷子,就近夾了菜放進碗裡,開口說道。
隨著他的話剛落下,早已經餓了的楊家人,那是筷子亂飛,看得人眼花繚亂,大部分人左手拿著饅頭,右手拿著筷子在不斷地往碗裡刨食,油乎乎的嘴被鼓到最大,速度快得有些嚇人。
當然,也有例外的,楊天賜,王語嫣還有楊天麗的速度都慢一些,至少動作和吃相要比其他人好看得多,還有坐在司月身邊的楊天河,看著司月顯然被嚇到了的模樣就有些放不開,動作也跟著扭捏起來。
好吧,司月承認她確實有些被嚇到了,她知道農村人吃飯豪爽,速度快,可瞧瞧這跟打仗似地,在她剛放映過來時,裝饅頭的盤子已經空了,她也實在沒有勇氣在那手裡一個饅頭碗裡還裝著一個中去搶。
最令她覺得神奇的是,在這般忙碌中,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還能騰出空來說話,司月瞪大圓溜溜的眼睛,她敢發誓,那噴出的唾沫裡還有他們剛剛咀嚼的飯菜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