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沒收?”第二天清晨,楊雙吉看著桌上的四塊銀錠子,每個五兩,神色晦暗莫名,他本以為這隻是老四昨日的意氣之言,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回事,想不通的他習慣性地掏出掛在腰間的煙袋,低著頭一點點地轉滿一鍋子旱煙,卻並不急著點燃,“你將昨晚的事情跟我說一遍。”
楊天山是基本不會反駁楊雙吉的話,自然是仔細地說了一遍,“大哥,這麼說你並沒有見到四嫂?”
“恩,”想到昨夜四弟不讓他進門固執的模樣,他嫌晦氣是一回事情,被親弟弟攔在外麵就是另外一回事情,“爹,我覺得如今四弟的心已經完全被四弟妹給迷住了。”
一直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著銀子的周氏一看楊雙吉放鬆下來的臉色,立馬兩手一伸,將銀子攔在她的懷裡,“我早就知道了,那懶女人還是個狐狸精,這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哼,還算她聰明,知道這銀子不是她能用的,否則,她若是真敢收,等回來,老娘一定會撥了她的皮。”
周氏乾瘦的臉此時很是囂張得意,然而,無論是楊雙吉還是楊天賜都不覺得是司月是因為害怕以後日子不好過才不收銀子的。
“是啊,娘,”楊天江本來就不同意將這麼大一筆銀子白白地送人,就算是他們五個兄弟平分一人還能分四兩銀子呢,笑眯眯地說道:“我看四弟妹這下沒有了娘家人的撐腰,以後在我們家還不是任由娘你隨意拿捏。”
“恩,”想著這兩日司月的表現,周氏覺得她這個婆婆的尊嚴都被踐踏得一乾二淨,哼,陳氏你是會算計,賴在老娘家是吧,看老娘不把她往死裡折騰,這麼想著,周氏腦子裡已經開始思考各種花樣手段。
“三弟,”楊天山一臉不讚同地說道:“四弟妹隻要能儘為人媳婦的本分,孝順爹娘,照顧四弟和小寶,妯娌之間和睦相處,我們就是一家人,應當好好相處。”
楊雙吉正想點頭讚同,楊天江卻是撲哧笑出聲來,“大哥,你可彆說笑話了,”語氣是和周氏一模一樣的尖酸刻薄,“你說這話恐怕你自己也不信吧,你看看我們四弟妹那排頭,那細皮嫩肉的,你說她怎麼孝順爹娘,更彆說照顧四弟和小寶了。”
“恩,”周氏滿意地看了一眼楊天江,這話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右手輕怕大腿,“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她的事情,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就不要管了,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將那懶婆娘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楊雙吉想說什麼,隨後又想到雖然他們家娶兒媳婦進門不會讓兒媳婦做牛做馬,可老大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在農村這四兒媳婦還十指不沾陽春水確實是不像話,也是應該好好管教一番,“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幾個字無疑讓周氏的眼睛一亮,既然老頭子也是支持的,那她便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楊天賜覺得這樣會將四哥推遠,原本他的想法和楊雙吉是一樣的,可深處一想,事情就不對勁了。
四哥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藏私房錢的,所以,他身上是絕對不會有銀子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沒有四嫂堅決的態度,身無分文的四哥又怎麼可能將銀子推回來,要知道辦喪事哪一樣不需要銀子?沒有人會拿死人入土這樣的大事賭氣開玩笑的。
所以,可能的情況隻有一個,那就是四嫂手中有銀子,不然,她又哪裡來得這份底氣,回想起這兩日四嫂這兩日的行為舉止,她有可能比自己想到的更不簡單,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他才沉默地坐在一旁,並沒有開口勸。
而此時司月是完全不知道楊家人的想法,神色平靜地守在靈堂,其他的事情很少過問。
倒是楊天河和楊興寶兩人十分難過,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才僅僅是一個晚上,就覺得司月瘦了好多,原本粉嘟嘟的臉依舊白皙,卻沒有了血色,清澈的大眼睛下麵一片烏青。
“司月,你去床上眯一會,現在事情不多,我來守著。”終究沒能忍住,楊天河加快動作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後,上前跪在司月旁邊,低聲說道。
司月看了一眼楊天河,沒有說話,累嗎?跪了一晚上,肯定是累的,兩個膝蓋都沒有了直覺,可占據了小姑娘的身體,她就有義務做這些事情,所以,一直咬著牙堅持著。
楊興寶在司月的另一邊像模像樣地跪下,“娘親,你聽爹的話,小寶會在這裡陪著姥姥的。”小孩依舊繃著臉,一字一句傻事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