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嬤嬤和翠嬤嬤同時搖頭,驚恐的眼淚鼻涕亂飛,隻知道不住地磕頭求情。
“你們現在就是磕死了頭,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至親,想當年,你們無家可歸的時候,是我爹娘救了你們,像你們這樣恩將仇報的奴才,一個個都應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惡毒的語言讓兩人抖得更加的厲害,“你們一個個都要為我的女兒陪葬。”
“四小姐,奴婢知道錯了,”青嬤嬤突然說道,當年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心裡就一直是有疙瘩的,原本以為這麼些年過去了,會沒事的,沒想到報應終究還是來了,絕望中的她突然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四小姐,小小姐並沒有死,奴婢當年並沒有聽夫人的話將小小姐溺死的。”
“哼,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我女兒已經死了,”司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突然彎下腰,臉湊近青嬤嬤,嚇得她猛地後退,“我自然知道我女兒不是被溺死的,青嬤嬤,我什麼都知道,順城安縣楊家村的後山,哈哈,你還不如將她溺死,我想到怎麼處置你們一家人了,讓你們像我女兒那樣,被山裡的差狼虎豹活活分屍,然後吞下肚子如何。”
“不要啊,四小姐,”青嬤嬤一臉青白,“奴婢沒想到會這樣的,我不知道那山裡有豺狼虎豹的,我以為,我以為你會被上山打獵的獵戶給帶回家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的。”
聽到青嬤嬤這麼說,諸葛清淩和管家心裡都一鬆,隨後眼裡全是狠毒,如若不是僅存的理智製止,他們已經一巴掌將這兩個背主的奴才拍死。
“想要我放過你們的家人嗎?”無話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惡意。
兩人同時點頭,“如今已經過了子時,算是臘月二十二,若是不想我夠了你們的魂,讓你們親手送至親上路,翠嬤嬤,下一個子時一過,就是小年,我當初是怎麼死的,你就自我了解吧,至於青嬤嬤,就多給你一天和家人相聚,在十二個時辰之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記住,要跟我死得一模一樣,就連神態表情也要一樣,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親人的。”
說完這話,司月一個手勢下去,兩人暈倒在地。
“你相信她們會按照你說的做?”諸葛清淩略帶嘲諷地聲音響起。
“她們會的,”司月肯定地說道,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毛筆,在兩個嬤嬤手心寫下二十三,二十四兩個數字,“帶她們回去吧。”
兩個黑影閃過,地上已經沒有兩個嬤嬤的影子,屋內的光亮再次燃起,“你所謂的報仇就是這樣的?”諸葛清淩有些不滿地說道。
“舅舅,”司月笑著叫道,看著諸葛清淩愣住,走上前,再一次出手抓著他的雙手,“你太心急了,聽聽我對報仇的理解,這個新年,我要長樂侯府都從上到下都活在恐懼之中,而同樣的,也想要舅舅能夠過一個快樂的新年,舅舅不用急著反駁我,你想象,我們一家子吃好,穿好,玩好,再聽著你的人回報長樂侯府那些人是如何的惶惶不可終日的,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是啊,舅公,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楊西西兩眼放光地說道。
“那些壞蛋,最好自己嚇死自己。”楊興寶點頭。
楊天河也挺讚同的,他雖然是老實人,可卻懂的,背叛主子的奴才是該死的,他也絕不會有那多餘的同情心,“舅舅,快過年了,沾血晦氣得很。”
“迷信。”諸葛清淩聽著四人你一眼我一語的,開口說道,不過,渾身的冰冷氣息少了好多。
“那舅公,我和哥哥想要養一條狗和一頭小毛驢,”楊興寶湊上前,對著諸葛清淩說道:“我跟舅公你說,之前我們兄弟兩個。”
回屋的路上,楊西西推著諸葛清淩,楊興寶點點地跟著,小嘴巴拉不停地說著黑圈圈和小毛驢的趣事,楊天河帶著笑在後麵跟著,“小姐,你真的要放過那些狗奴才的家人?”
“自然,我想來是說話算話的,”司月點頭,“不過,管家,我答應了,舅舅可沒答應,即使舅舅答應了,管家,你答應嗎?”
管家搖頭,很輕易地就明白了司月話裡的意思。
“我明白了,小姐。”管家木著臉說道,不過,司月竟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嗜血和高興。
“管家,楊天河所說的也極為正確,過娘就是要開心的,最好不要沾血。”
“我知道怎麼做了,小姐。”管家再一次點頭。
想著這身子的親母是帶著何種的心情死去的,想著那一大片的靈牌,再想著最初見舅舅時眼裡的死寂,她真的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去管毫不相乾的人,當初那些人背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司月真的這麼說?”休息前,諸葛清淩開口問道。
“是的,老爺。”
諸葛清淩躺在床上良久,才開口說道:“這麼多年,夠了,我也應該振作起來了,不然,會被那小丫頭看笑話的。”
“是,老爺,”管家依舊木著臉,隻是眼裡閃過欣慰和淚珠。
“讓人暗中保護他們四人,諸葛府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
“是,老爺,”依舊是一樣的回答。
隔壁院子,“司月,你說她們為什麼要那麼做?”
“樹倒猢猻散,諸葛府倒下了,我娘就和長樂侯不再門當戶對了,在加上我娘本身就不得寵,會被背叛也不意外,”司月淡然地說道:“隻不過,所有的人都背叛的話,那麼,肯定是有人用了我今天同樣的手段。”
“哦,”楊天河聽了這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果然很複雜。
“楊天河,你不用管那些事情,想不通也不用想,隻用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司月笑著說道。
“可是你。”楊天河有些猶豫。
“我能應付得來的。”司月笑著說道:“這諸葛府很大,等到開春,你想要種什麼樣的草藥都可以。”
“恩,”楊天河眼睛一亮,隨後點頭。
青嬤嬤和翠嬤嬤醒來之時,還是在自己的房間,相公安穩的躺在他們身邊,兩人皆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噩夢,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不敢再睡,直接這麼睜著眼睛到天亮。
清早,翠嬤嬤起床,洗漱之時,看見手上的數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驚叫出聲,銅盆落地,“怎麼了?毛毛躁躁的,這要是伺候主子,你就得挨板子了。”她正在穿衣的男人不滿地說道。
“沒事。”翠嬤嬤臉色慘白,眼裡全是恐慌,顫抖著將銅盆拿起來,留下這兩個字,再出門打水。
臘月二十三,一大早,楊興寶和楊西西就推開了諸葛清淩的院子,“舅公,你這院子可不能一直這樣,我們給你收拾。”說完,就挽起袖子,跳著身子開始扯掛在院子裡的白番白綾。
“小寶,這個我來,你去擦家具就行了。”楊西西說完話,一提起,整個人在院子裡到處飛。
站在地上的楊興寶瞥了瞥嘴,哼,總有一天,他也能像哥哥這樣,想完,去了後院的小廚房,燒熱水,這麼冷的天,打掃用水肯定要用熱水的。
諸葛清淩再一次確定她這外甥女一家人相處很是奇怪,心想,難道農村裡都是這個樣子的,想著昨天看到楊天河在洗衣服,再看著滿院飛的楊西西還有身為舉人正在燒熱水,準備擦桌子的楊興寶,他已經能淡定地接受了。
至於原本想著家裡多了四個人要不要再請兩個下人,如今看著完全能自給自足,甚至能負責他和管家的一日三餐,現在又過來幫忙打掃院子的兄弟兩人,他想,下人什麼的,完全沒有必要。
“西西,你爹娘呢?”接受了司月,再接受她怪裡怪氣的家人就沒有那麼困難了,一個二十歲的外侄孫而已。
“家裡好些東西都沒有,爹娘和管家出去買東西了,舅公,你放心,中午的時候娘親一定會回來的,她不會舍得餓著我們三個的。”楊西西笑著說道。
諸葛清淩看著楊西西,難道他問這話就是怕餓著,沉默了一下,“你們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苦嗎?”
“不哭,”楊西西搖頭,“不過,聽娘親說,爹和小寶以前吃過很多苦,那時候娘親沒在,小寶的日子可難過了,又要被兄弟欺負,還吃不飽穿不暖的。”
不說諾大的諸葛府三人過得很是和諧,再說在外麵置辦東西的司月和楊天河,管家木然地跟在身後,原本見自家小姐看中了的東西,就準備上前付賬的,結果,小姐站一邊了,姑爺上去了,一個大男人,絲毫不覺得講價丟麵子,看那熟練程度,他就知道估計以前姑爺沒少乾這樣的事情,僵硬著的臉上肌肉微微地抖動起來。
隨後心裡生出一股自豪感,這才是將軍府出來的姑娘,瞧瞧,男主內女主外,再看著被自家姑娘吃得死死的姑爺,能力差點有什麼關係,最主要自家姑娘有本事,過得開心不就行了。
這一天很熱鬨,一小股流言開始慢慢地在京城傳開。
“聽說了嗎?安樂侯府又發生怪事了,有一個嬤嬤上吊死了。”
“一下人,上吊死了有什麼稀奇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安樂侯府前當家夫人是怎麼死的嗎?”
“上吊啊,你是說?”
“恩,據說,那嬤嬤上吊時,跟前當家夫人穿得是一模一樣,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死後都微微帶著笑容。”
“啊,今天可是過小年,難道是前當家夫人的陰魂再作亂?”
“胡說八道!”安樂侯府,如今的當家夫人許氏一臉陰沉,將一盞精致的茶杯扔在地上,“許嬤嬤的,傳我的命令下去,府內膽敢又嚼舌根子的,一律打三十板子,趕出侯府。”
“是,夫人。”一邊站著的許嬤嬤嚴肅地說道,讓下麵跪著的下人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等到許氏回到房中,“夫人,你說這事?”
“哼,那翠嬤嬤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昏了頭吧,”許氏冷哼一聲,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讓人好好安葬,這是不要驚動侯爺。”
“是,夫人。”許嬤嬤點頭應道。
買了將近一上午的東西,看著擺在院子裡的成果,摘下帷帽後的司月很是笑得很是滿意,再看著住人的兩個院子不再死氣沉沉,心裡就更加高興了。
過年的這些天,司月一家人嚴格按照農村裡的習俗一件一件地做,諸葛清淩和管家一張臉雖然跟僵屍沒有什麼差彆,可他們能感覺到對方心裡是開心的。
而安樂侯府,自從臘月二十三之後,從翠嬤嬤開始,每天子時之後,都會有人像翠嬤嬤那般上吊死去。
“這麼快就動手了啊。”王雪君笑著說道。
已經班師回朝的蔡戰揚冷眼看著,如若不是接到清淩的傳話,讓他不要插手,他肯定會落井下石的。
街上的流言隨著死的人數越來越多而傳得越發激烈和邪乎,“到底是怎麼回事?”身為皇上親姑姑,先皇最寵愛的公主,軒轅玉看著坐在下麵的幾個兒媳婦。
“婆婆,這事就應該問大嫂了,後院一向是她在管理的,會出這樣的事情,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樣的大家族,妯娌之間能夠真正情同姐妹的幾乎沒有,瞧,這不,軒轅玉的話已落下,就有人落井下石。
“雪菲,到底是怎麼回事?”軒轅玉皺眉,看著神色有些憔悴的許氏,開口問道,“正月十六,芷嫣就要嫁給大皇子了,在這個節骨眼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不是讓蔡家的人看我們笑話嗎?”
“娘,我,”許氏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已經是千防萬防了,可那些下人還是一個勁地尋死,她能如何?
“接下來的日子,我讓連嬤嬤協助你。”許氏是軒轅玉母妃的娘家人,因此,比起其他幾個兒媳婦,要親近一些,再說,當初讓雪菲進侯府為側室,也是她的意思。
“多謝娘。”
然而,即使有連嬤嬤在,該死的人還是前仆後繼,一天一個,不多也不少,彆說整個京城都穿得沸沸揚揚,就是安樂侯府的下人一個個都是膽戰心驚,即使在主子麵前努力擺出一副喜慶的模樣,都僵硬很是難看。
禦書房內,人到中年的皇上特意將安樂侯留了下來,“安樂侯,朕向來不過問臣子的家事,可身為臣子的,也不能讓自己的後院太亂,以至於整個京城都謠言四起,這讓朝廷的臉麵往哪裡擱。”
安樂侯慕容浩然一愣,隨後開口說道:“微臣知罪。”
“下去吧。”軒轅弘笑看著慕容浩然褪去。
“有查清楚誰誰的手筆嗎?”冷下臉問著身邊的人。
“回皇上,奴才無能。”葉公公立刻就跪了下去,“至今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此時可能跟諸葛府有關。”
“諸葛府?不是就隻剩下諸葛清淩一人了嗎?”說到這裡,軒轅弘眼裡閃過一絲輕蔑,“怎麼,他不躲在祠堂了?終於準備做些事情了?”
“前些日子,王大人帶回一家一口人,據說,那家的小兒子是王大人所收的親傳弟子,在那一家人進京三日後,由王大人引薦,那一家四口住進了諸葛府。”葉公公開口說道:“自那件事情之後,諸葛府內便高手如雲,再說,沒有皇上的旨意,奴才也不敢讓人越過先皇的門匾,進府查開。”
“有意思,”軒轅弘眼裡閃過笑意,“還沒有太子的下落嗎?”
葉公公一愣,沒想到皇上會突然轉移話題,自從太子失蹤以後,皇上的心思就越發的深沉了,這都快要立大皇子為太子了,還不忘追查太子的下落,皇上到底在想什麼,葉公公不清楚。
“奴才無能。”
“你確實是挺無能的。”軒轅弘冷著臉說道:“那太子的師傅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葉公公搖頭,“每日都在研究他的丹藥。”
“讓人看著安樂侯府,他的嫡親姑娘嫁給大皇子為妃,怎麼說也是皇家的人,”說到嫡親姑娘的時候,軒轅弘眉頭一皺,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可終究沒有想起來,“彆抹了皇家的臉麵。”
“是,皇上。”葉公公笑著說道。
諸葛府,一頓豐盛的年夜飯後,一家子人坐在溫暖的房間裡,幸福得讓人都不想睡去,等到子時吃過餃子,給過壓歲錢之後,司月送諸葛清淩出門,“你準備做到什麼時候?”當聽到安慰回報安樂侯府一個個鐵青的表情時,諸葛清淩心裡很是暢快,不過,這樣可不夠,“要知道,死幾個奴才而已,也最多隻能膈應到他們。”
至於暗衛所說的皇上再派人保護安樂侯府,他並不放在心上,皇親國戚又如何,如果沒有他們諸葛家祖祖輩輩地血戰沙場,大齊說不定早就不在了,他可以肯定,即使在這件事情上跟皇上對著乾,皇上也不會將他怎麼樣的,再說,他也不懼。
“舅舅,這隻是開胃菜而已。”司月想了想,終於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正月十六,安樂侯府嫡小姐出嫁,身為他舅舅的你,怎麼可以不添嫁妝,不送賀禮。”
“司月,你可要想清楚,那可是她和大皇子的婚事。”諸葛清淩挑眉。
“正因為是大皇子的婚事,才更有意思,”司月笑著說道:“娘親的嫁妝怎麼能夠便宜敵人肚子裡的孩子,一夕之間從嫡女變成庶女,即使她親娘現在已經是當家夫人了又如何,聽說大皇子很快就要被立為太子,她的身世大白於天下,皇家再怎麼有情有義,她都不可能為正妃的。”
諸葛清淩默然,看著笑得十分討喜的外甥女,已經可以想象那時的場景會如何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