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不能讓西西寫。”見西西接過那兩張空白的帖子,陰毒那張美麗的臉立刻就陰沉了下來,黑漆漆的還挺嚇人的,隻是對於楊天河一家子沒什麼作用,諸葛清淩就更是不怕,坐在一邊看著一家子鬨騰。
西西笑嘻嘻地拿著兩張帖子,很給麵子地看了一眼陰毒,隨後就跟司月一樣,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陰毒的話,看到他的臉色,“娘親,寫給哪兩個人?”
“一個是給你當皇上的爹,”聽到司月說這話,西西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過,陰毒提著的心倒是放了下來,隻是,他放得太早了,“另一個,給璃王府。”
“什麼!璃王,司月,你讓熙熙寫帖子給璃王,是想讓他去送死嗎?”陰毒一閃身就衝到了司月的麵前,黑著臉對著她說道。
“西西師傅,難不成你以為到了現在璃王還不知道西西的身份?”司月笑著說道:“我們家西西的字又不是見不得人,還是你覺得西西老老實實地待著,皇上就會讓西西做一輩子的楊西西,而大皇子他們就會因為他是楊西西而放過他?”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陰毒在心裡如此地回答,“哼,不管你們了。”撂下這句話,人就消失在屋裡。
“娘親,我不想當太子。”楊西西開口說道。
司月點頭,“我知道,隻是西西,這事娘親說了也不算的。”她也不想,可陰毒都說了皇上會到場,讓西西給他寫個帖子過去,也是為了西西好,雖然就現在看起來軒轅弘對西西還是挺好的,但他到底是皇上,一直與他對著乾,對西西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的。
“恩,”楊西西此時的心智也已經有十一歲,再加上他本身就聰明,自然能明白司月話裡的意思。
軒轅弘看著帖子上熟悉的字跡,父親的稱呼,臉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心在這一個像是被春日溫暖的陽光包裹著一般,就連一旁堆積著讓人厭煩的奏折看起來也沒那麼討厭了。
隻是,老天爺好像天生就要跟軒轅弘作對一般,匆匆地腳步聲,太後宮內的太監慌裡慌張地跪在他麵前,“皇上,太後娘娘在逛禦花園的時候突然暈倒。”
軒轅弘蹭得一下站起身來,臉色有些發白,手中的帖子不由得落在桌麵上,“去太後宮,你跟著,給朕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後無緣無故地怎麼會暈倒?”
太後宮裡的太監臉色也跟著發白,卻不敢不聽從軒轅弘的命令,小心翼翼卻有快速地跟上,“回皇上的話,太後娘娘見今日陽光不錯,就帶著來請安的各位娘娘去禦花園賞花。”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著大步朝太公宮裡卻的軒轅弘,結果,被對方一個冷眼掃過來,嚇得渾身都打了個哆嗦,“太後的心情一直都挺好的,直到遇上浚主子被欺負,太生氣,就暈了過去。”
“你說浚兒。”軒轅弘停下腳步,一張黑得嚇人的臉開始結冰,“怎麼會有人欺負他?”
那太監卻不敢在說什麼,好在太後宮快要到了,而皇上也沒有接著要問的意思,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太後宮已經亂成一團,各宮娘娘低聲哭泣抹淚,太醫院的太醫忙著救治,神色凝重臉色慘白的奴才,以及跪在地上的五個身著錦衣的孩子還有他們身後瑟瑟發抖的奴才。
“皇上駕到。”高亢的聲音響起,以柳皇貴妃和許貴妃為首的後宮娘娘們一個個忙站起身來,姿態婀娜卻又優雅標準地行禮。
軒轅弘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寢宮內跪著一大片人,這一大堆的鶯鶯燕燕還有叫不出名字的太醫,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原本諾大的寢宮都沒有多少空餘的地方,眉頭皺得死緊,“秦太醫,趙太醫留下,其他人去外麵候著!”
聽著軒轅弘不容反抗的語氣,就是柳皇貴妃也不敢說什麼,一大群人如潮水般地推開,眼角掃見跟在最後麵衣衫有些淩亂的小人,頓了一下,“浚兒留下。”
下人的身子一頓,回頭,大眼睛裡全是驚恐,青腫的臉蛋還有一個黑眼圈,紅豔豔的小嘴破了皮,僵直著身體就這麼站著。
正在診脈的秦太醫愣了一眼,掩去眼裡的心疼,專心給太後把脈。
“過來,”這個時候的軒轅弘可沒有耐性和小人大眼等小眼,招手,儘力讓人看起來和藹溫和一些。
小人再一次愣住,眼裡的愜意更甚,兩根食指不斷地攪著袖子,最後,想起母妃的話,磨磨蹭蹭地往軒轅弘那邊移過去,就他那螞蟻爬一般的速度,讓站在軒轅弘後麵的葉公公都不由得為他捏一把汗。
終於,下人目測一下,覺得距離差不多之後,才放開手,恭恭敬敬地跪下,稚嫩的聲音脆生生地說道:“軒轅浚給皇爺爺請安。”
“起來吧。”看著和熙熙有七成相似的小孩,軒轅弘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
“多謝皇爺爺。”恭恭敬敬地說完,規規矩矩地起身,隨後一臉嚴肅地站在一邊,低著小腦袋,看著腳尖。
看著小孩,軒轅弘突然想到一個主意,臉上勾起一抹笑容,“趙太醫,給浚兒看看。”
這邊,秦太醫已經診脈完畢,站起身來,“啟稟皇上,太後娘娘隻是怒極攻心導致昏厥,身體並無大礙。”
聽了這話,軒轅弘的心放了下來,靜坐在一邊,等著。
“不必給他上藥。”軒轅浚臉上的傷並不嚴重,趙太醫仔細地查看之後,想著皇上並沒有讓他們退下,便送藥箱裡拿出上好的消腫祛瘀的藥,正要給軒轅浚上藥時,聽到這話,愣住了。
軒轅浚抬眼看著軒轅弘,眼裡閃著水光,卻倔強地憋著,不讓它掉落。
站在一邊的秦太醫眉頭皺起,卻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問。
軒轅弘也不解釋,沒過多久,太後就清醒過來,六十歲的太後因為保養得很好,倒是不顯老,看到軒轅弘,臉上帶著開心得笑容,讓貼身的嬤嬤扶著她坐起來。
“母後,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軒轅弘坐在床邊問道。
太後搖頭,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情,肯定是宮裡的奴才大驚小怪,一點小事情而已,也值得驚動你。”
“母後,”跟自家親娘說話,軒轅弘的聲音放柔了不少,“朕倒是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比你的身子更重要的。”
“你呀,”太後歎氣,看見站在一旁的軒轅浚,想著暈倒前的事情,心疼得不行,“都出去吧。”
葉公公退下去的時候,得到軒轅弘一個眼神,很快,太後的寢宮就隻剩下軒轅弘和太後母子兩人,“皇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朝堂的事情我不懂,可一直這麼拖著,後宮的那些人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母後,”軒轅弘沒有掩飾臉上嘲諷的笑容,“你放心,朕心裡有數,那些人,想逼著朕做決定,哼,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這話怎麼說?”太後雖然不大管事,可心裡卻是明白得很得,四年前太子失蹤,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凶多吉少,而璃王則是新太子的不二人選,好些人都倒向軒轅璃,母子兩為了遏製軒轅璃的勢力瘋漲,將四皇子軒轅珅豎了起來。
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在眾人都以為皇上要麼選擇軒轅璃,要麼選擇軒轅珅,但隻有母子兩人心裡明白,這兩人她們一個都不願意選。
軒轅弘拿起太後的手,在她的手心寫下一個字,讓一向莊重的太後震驚之後,臉上全是驚喜,“皇上,你是說?你見過了?”
“恩,”軒轅弘點頭,“母後,你彆激動,注意身子。”
太後有些喜不自勝,軒轅弘的話也不管用,反手抓著對方的手腕,“他人呢?”
“出了點事情,”說著,軒轅弘將他知道的事情輕聲地說了一遍。
太後倒是不介意,笑容裡帶著十足的開心,說話的語氣依舊有些激動,“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阿彌陀佛,過段日子我定是要去叩謝菩薩的。”
看著自家親娘這麼高興,軒轅弘也挺高興的,他是最能夠體會太後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母後,後日要不要出宮看看?”
太後想點頭的,她自然是想要見她的寶貝孫子的,可中途還是刹住了,“會不會給皇上添麻煩?”
軒轅弘看著太後,“怎麼會?朕也要去的。”
“好,”這一次太後倒沒有推拒。
小半個時辰後,軒轅弘出現在主殿內,揮手讓太醫離開,看著下麵的一眾後妃,還有五個皇孫,除了軒轅浚依舊一身狼狽無人問津之外,其他的四個孩子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你們誰能夠告訴我,今天是怎麼回事?”聲音不算大,卻帶著嚴厲,讓站在下麵的人一個個都膽戰心驚。
殿內有半晌的沉默,柳皇貴妃站出來請罪,“皇上,都是臣妾教導無方,才會發生皇孫鬥毆,氣暈太後的事情,臣妾甘願受罰。”
“臣妾有罪,”柳皇貴妃站出來之後,許貴妃也跟著站出來,一個個地跪下。
“皇爺爺,是我的錯,跟皇貴妃,貴妃娘娘沒關係,”軒轅沐說完,也跪在地上,很快,整個主殿內跪倒一大片,就隻有軒轅浚一人孤零零地低著頭站在一群人中,小小的身子全是驚慌失措。
軒轅弘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伎倆,“既然你們都知錯,那麼,自己回去領罰吧,”說完這話,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到軒轅浚身邊,“帶他走。”
於是,等到眾人回神時,軒轅弘已經離開,葉公公命手下的太監抱著軒轅浚跟了上去。
柳皇貴妃,許貴妃,田妃眼裡暗光湧動,軒轅沐等皇孫們畢竟還小,雖然極力忍耐,可眼裡的羨慕嫉妒終究還是沒掩飾住,明明是軒轅浚陷害他們的,為什麼那麼英明的皇爺爺卻沒有看出來,還對他那麼好。
書房內,軒轅弘看著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的軒轅浚,“說吧,是老四還是老大?”
“回皇上的話,”最初葉公公也是跟軒轅弘一樣的想法,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兒子聯手欺負太子的兒子,還被太後看見,在皇宮裡混了這麼久,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偶然或者是巧合。
從表麵上來看,這件事情得利的是四皇子,畢竟太後一直就不喜歡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今再出了這麼一件事情,肯定會更加厭惡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但也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聯合安排的,再加上宮裡有柳皇貴妃和許貴妃,要做出這一幕來陷害四皇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隻是,等到結果出來時,葉公公都有些吃驚,“是太子妃還有皇太孫。”
軒轅浚一聽這話,低著的小腦袋一下子就白了,才剛剛五歲的他真的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和母妃講的不一樣?
“哦?”軒轅弘挑眉,臉上也有些詫異,看著軒轅浚,眉頭皺了起來,原本疼愛的眼神也慢慢地變冷,“浚兒,你來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宮裡的那些小把戲軒轅弘在熟悉不過了,不就是苦肉計。
軒轅浚依舊低著頭,小小的身子在大大的椅子裡顯得愈發的小了,沉默。
“你說,”這話是對著葉公公說的。
“是,皇上,”葉公公接著說道:“皇太孫的傷是他身邊的小太監做的,也是太子妃安排人引幾位小爺與皇太孫相遇。”簡單的兩句話已經足以將事情說清楚。
“她哪裡來的人?”軒轅弘問完就知道答案,眼神更冷了起來,“軒轅浚,那是你父親留下來保護你們母子的人,你們就是這麼用的嗎?自殘身體,陷害兄弟,氣暈太後,你們可真是能耐啊,你父親要是知道,會被你氣死的。”
果然隔著一層嗎?原本的期待如今變成了憤怒,熙熙的兒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軒轅浚聽到父親兩個字,小小的身子一僵,再也忍不住,咬著帶傷的嘴唇,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不是的,皇爺爺,我不是故意要氣暈太後娘娘的,我也不想陷害他們的,可母妃說,母妃說,隻有這樣才能見到皇爺爺,知道父親的下落。”
從記事以來,他就沒見過父親,可母妃說,父親是這個世上最出色的男子,溫文爾雅,聰慧過人又善解人意,對於父親的印象,都是從母妃那裡聽說,然後想象出來的。
前幾日,母妃突然說皇爺爺知道父親在哪裡,隻要他配合,忍住疼痛,見到皇爺爺之後,就能知道父親在哪裡的,他做夢都想見到父親,可他真不知道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抬起頭來,看著我。”軒轅弘皺著眉頭說道。
對於軒轅弘,軒轅浚是打心眼裡害怕的,一聽他這麼說,那裡還不聽從,連忙將頭抬起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軒轅弘。
剛剛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清澈如鏡,黑眼珠子純淨得如最濃的墨色,若是將眼裡的怯意換成依賴和親昵,簡直跟小時候的熙熙一模一樣,“真的是你母妃說的?”
“恩,”軒轅浚怕軒轅弘不相信,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