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妖星二字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眾人嘴裡,事情也越發地變得無法控製,朝堂上,這一次軒轅弘彆說沒有站在那群說得唾沫騰飛,情緒激昂的禦史這邊,雖隻是黑著臉聽著,什麼話也沒有說,不過,空龍椅上傳來的低氣壓讓所有人都明白皇上是什麼態度。
倒是太子的表情讓他們驚訝,臉上的笑容與平日裡並沒有兩樣,說不上燦爛,卻始終帶著一股子純碎的暖意,即使是身為他的頭號皇位競爭者的軒轅璃都不得不承認,那樣的笑容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隻是,在場的官員可沒有忘記前幾日太子殿下對楊興寶的態度,瞧瞧皇上都那麼生氣了,他怎麼就能對這些禦史一個個請求皇上為了大齊的安定昌盛交出司月而無動於衷呢?他們可不認為太子殿下不清楚若是將司月交出去後會是何種結果,太子是這般的態度,而朝堂上能夠到現在都還支持太子的,無疑都是太子的死忠份子,但此時竟然也是一副充耳不聞,準備將木樁子當到底的模樣,顯然是得了太子的命令的。
混跡朝堂的人,誰都發現了太子有些詭異的態度,無論是說得起勁的禦史,還在暫時選擇旁觀的大臣們,心都提在半空中,沒有什麼比未知更可怕的。
無論是大皇子這一邊的軒轅璃和軒轅珞,還是四皇子軒轅珅都在感受到軒轅弘的低氣壓後,眼角掃過仿佛事不關己的軒轅熙,視線不自覺地碰在了一起,眼裡傳達出來的也隻有他們彼此才清楚的訊息。
禦史們的口才可以說是毋庸置疑的,引經據典,舌燦蓮花,不過,即使他們肚子的話能說上三天三夜,然說話自然是要費口水的,可朝堂並不供應他們茶水,因此,在覺察到口乾舌燥之時,已經將不交出司月的危害說道禍國的高度,之後,一個個恭敬卻又固執地跪在地上,仿佛軒轅弘不答應他們就會血濺朝堂一般。
“你們這是在威脅朕?”軒轅弘看著下麵跪著的一群禦史,心裡的怒火在不斷地燃燒著,他的這些禦史,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這麼愚蠢,他是絕不相信,這其中沒人看出來此時有人在背後操縱,鬼神之事,隻要以關係到國運,大齊數百年以來的傳統,凡是和此時沾上邊的人,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達官貴臣,無一能幸免,因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隻是,無論是從公事還是私事出發,軒轅弘都不想交出司月,從私心上來說,對於諸葛府,他的心中是有愧疚的,如今和大齊曆史同等的家族就隻有諸葛府和王府了,但和王府比起來,諸葛府為大齊豁出去的性命多到他都覺得慘烈,而到了他這裡,諸葛府的兩代人都剩下一個獨苗苗,若真就這麼將司月給交了出去,他擔心不說百年之後無法麵對列祖列宗和諸葛府那些死去的人,恐怕他自己就是睡在龍床上也會做噩夢的。
再有,這世上軒轅弘最在意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他的生母,另一個就是左下方一臉風輕雲淡的太子爺,他雖不知熙熙為何一點都不擔心,有一點卻是很明白的,那便是熙熙將司月那一家人看得很重,若是司月真有個好歹,他和熙熙之間已經漸漸修複的父子感情恐怕就再也沒有愈合的可能,至於在熙熙的心裡,他這個親生父親和司月那一家三口哪一個更重要一些,說實在的,他的心裡是沒底的。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軒轅弘在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是最有體會的,但隨之而來的便是高處不勝寒,這個寶貝兒子可是失而複得的,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兩人的關係再變回到那般疏離隻是生硬的君臣。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否則的話,即使私心裡再想保住司月,跟所有睿智的君王一樣,軒轅弘也能做到公私分明,下麵這些禦史的想法他一清二楚,無非就是覺得司月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隻要能夠平息事態,死了也就死了。
隻是,這些禦史願意揣著明白裝糊塗,甚至為了早日解決此事,甘心推波助瀾,卻不代表他這個一國之君也願意配合那背後之人,再有,此事若是先例一開,但凡以後碰上類似的事情,他這個一國之君是不是依舊要讓步?他這萬人之上的帝王竟然被人當槍使?嗬嗬,真當他是仁君,就不會殺戮了嗎?冷眼看著那跪著的一群禦史,心裡的殺意滾滾,再看了一眼最喜歡參奏的趙禦史,今日竟然一句話都沒說,當起了木樁子,隻不過從他臉上是不是閃過不屑的神色,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也罷,若是禦史不能起到該有的作用,這麼些年了,也是時候該清理一下這個朝堂了。
再往深處想,若這次沒有狠狠地懲處真正的元凶,勢必會讓下麵的這些人以為鬼神詛咒之說如此好用,絕對是用來陷害敵人的最好手段,這樣,才是真正地霍亂整個朝堂。
隻要一想到那樣的後果,軒轅弘整個人的臉都黑成一片,所以說話的語氣可怕得讓在場的人心肝都顫了一下。
“微臣不敢。”那些禦史一聽,先是一愣,隨後同時說道,再後來,剛剛說得最起勁的禦史先是磕頭,隨後一臉的正氣凜然,張嘴就開始慷慨陳詞,“皇上,微臣為皇上,為大齊的一片丹心日月可鑒,懇請皇上早日處置妖星,以平民憤,以安社稷。”
“嗬嗬,”軒轅弘低沉卻讓人膽戰心驚的笑聲傳入朝堂各位大臣的耳朵裡,“你們口口聲聲稱諸葛家的大小姐是妖星,那麼,就請你們拿出確鑿的證據出來,讓朕瞧瞧,否則的話,就憑著幾個刁民裝神弄鬼的死法,有心人散步幾句流言,在弄些死動物,就讓朕處置了諸葛家的人,朕看你們膽子確實是不小,是嫌脖子頂著腦袋太累了吧?”
軒轅熙聽著軒轅弘的話,笑容依舊,對於這件事情,他雖然從未擔心過,不過,父皇能做到這個地步,他在心裡是開心的。
朝堂上的另外三個王爺,心裡比起其他的大臣更加不是滋味,父皇口口聲聲地說著諸葛府,無非就是告訴他們,要處置司月這個妖星,就等於要處置諸葛府。
就算諸葛府現在隻剩下一個空殼子和一個殘疾了的諸葛清淩,可處置諸葛府這樣的話,就是軒轅璃他們這些王爺都不敢說的,下麵的大臣哪個有敢開口,皇上會如何處罰他們不清楚,最害怕的是,這話一出口,晚上在睡夢之中脖子就搬了家,錢府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可是半點都不敢輕視諸葛府那傳說中的黑衣衛。
但事情依舊發展到這個地步,禦史們頂不住了,朝堂上還有其他的官員,短暫的沉默之後,禮部尚書站了出來,能當上禮部尚書,禮儀方麵自然是不差的,無論從哪個方麵,給人的印象都十分不錯,雖然禮部在六部之中屬於最不重要的一部,可以他的長袖善舞,玲瓏手段,倒也不會被人小瞧了去。
“皇上,確切地說,司月隻是寄居在諸葛府內的外嫁之女,僅僅是諸葛府的表小姐,她是長樂侯府的大小姐,所謂出嫁從夫,她現如今也算不得是長樂侯府的人,而是楊家之人。”禮部尚書溫和的說道,雖然他的話是在反駁軒轅弘,可那恭敬的態度,還有說話真誠的語氣,都會讓人認為他是在儘一個禮部尚書的指責。
“這個朕用得著你提醒嗎?”軒轅弘臉上的不悅更甚,不過,即使心裡已經殺意肆虐,但他到底是明君,既不會做出剛愎自用之事,也不會濫殺無辜,“這個跟司月是誰家的人並沒有關係,你們說司月是妖星,就拿出確切的證據來,否則的話,若是哪一天,同樣的招數,隻是將名字改成了軒轅弘,你們是不是也要朕將自己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