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不是最寵愛軒轅熙嗎?”中年男人帶著冷笑問道,“我不信他真的不顧他的死活。”
“那也要看是遇上什麼事情,”年輕男子寸步不讓,“彆忘了軒轅弘是皇上,還是個百姓口口稱讚的明君,彆說是軒轅熙的命,就是他自己的命,在江山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他隻會做一個皇帝應該做的選擇,而不會是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
年輕男子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為何,原本陳述事實的一字一句竟然讓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原本以為冰冷堅硬如石頭一般的心,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想著軒轅熙,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關心,不是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嗎?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即便失去太子會讓軒轅弘痛心,可皇上難受的結果父親恐怕承受不起,我敢肯定,若是軒轅熙有個好歹,陪葬的絕對是珞王府所有人。”
若是前麵的話中年男人沒聽進去的話,那後麵的話卻讓他握緊了雙手,若真是那般,這二十年來的籌劃將會功虧一簣,但想著軒轅弘今天頒布的聖旨,終究心有不甘,“既然動不得軒轅熙,那女人動得吧,若是天命之女出現什麼意外,肯定會影響到大齊的國運,再說,她現在肚子裡懷的可是諸葛家最後的血脈,若是軒轅弘還無動於衷,豈不寒了忠臣的心。”
年輕男子眼裡閃過一絲嘲諷,他早就應該明白,在二十多年前明明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其結果真正算來,也不過是跟諸葛府碰了個兩敗俱傷,這樣的人,即使是隱忍了二十年,又如何,跟軒轅弘對上,隻有死路一條,而他自己,就算明白這個道理,還得陪著他去死,這恐怕是從他一出生便注定了的,不過,無論怎麼想,他終究還是要儘心的,“父親,沒用的。”
在中年男人和老婦人在院門口的時候,冷漠的聲音響起,兩人皆是一愣,“為什麼?”見中年男人不悅,老婦人連忙問道。
“父親,在軒轅家的人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獨皇位,皇權,他們是絕不會退讓,至於你所說的國運,忠臣,若皇位都不是自己的了,誰還關心這些,再者,諸葛家的對軒轅皇室的忠心,你不早就明白,所以,司月出事,諸葛清淩即便跟軒轅弘一樣難受,但絕不會妥協,最後遭殃的依舊會是珞王府的人。”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中年男子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年輕男子回頭,對上兩雙有些期待的眼神,“我也不知道。”
“你。”中年男子氣得想罵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就是差距,野心勃勃又如何,多年籌劃又怎樣?那些見不得光的陰謀算計和軒轅弘的文韜武略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多了,仿佛沒有看見對方滿臉的黑氣,年輕男子接著說道:“父親,我早就說過計劃行不通的,你有沒有想過,像蔡戰揚那般,對妻子都能下狠手的人,為何在去年寧願選擇身敗名裂,也不願意戰敗讓你的軍隊進入大齊?”
中年男子一愣,“那是因為在他心裡,認可軒轅弘這個皇帝,他可以背叛諸葛家,卻不會背叛大齊皇帝,我想二十多年前他之所以答應幫助我們對付諸葛家的人,恐怕早就料到那些消失的黑衣衛是直搗我們的後巢。”
“蔡戰揚!”聽了這話,中年男子哪裡還能不明白,沒想到一直當成棋子的人,竟然也坑了他一把。
年輕男子眼裡的嘲諷更甚,明明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對方竟然要他提醒才能明白,這樣的人還妄想將他的兒子推上那最高位置,若是軒轅弘不知道真相還有可能,但現在看來,簡直是癡心妄想。
“老爺,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辦?”老婦人的眼裡閃過一絲不甘,不過,還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
年輕男子明白他們的想法,搖頭,“現在我們就是想要離開也不可能,父親,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我想最多不出三日軒轅弘就會找到我們這裡來。”死局,從他決定將所有人手掉到京城,從軒轅弘知道軒轅珞的身世時,結局就早已經是注定了的。
“你不早說。”中年男子並不是怕死,而是原本信心滿滿覺得一定會成功達到目標的,哪裡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不僅僅他的勢力都搭進去了,還連累了珞王府。
“父親,你忘了,我之前就說過的。”
中年男子沉默,用他並不太聰明的腦子想了許久,也沒想到法子,最後冷哼一聲,“就算是這樣,我也要拉個墊背的,讓軒轅弘不好受。”說完也不管院子裡的兩人,徑自推著輪椅往後院而去。
“影兒,你就不能少說兩句。”老婦人有些責怪地說完這話,隨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年輕男子臉上的冷意十足,不過,想到那對年齡不符卻感情極好的母子,也跟了過去。
而此時的司月和軒轅熙經過一夜的休息,精神都挺好的,如今正在享受早餐,那溫馨的氣氛跟在家裡並沒有什麼差彆,“碰!”房門被大力地推開,讓已經很明亮的房間內泄入幾縷陽光。
看著走進來的三人,兩人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嘴,從對方的臉色,他們就明白皇上恐怕已經有了行動,不然又怎麼會將對方氣成這樣,高興的同時又不由得暗自警惕,就擔心對方狗急了跳牆。
“你們倒是很自在!”這話中年男子說著這話時,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盯著軒轅熙的目光跟刀子似地。
軒轅熙挑眉,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你是誰?”
“軒轅仇,”中年男子,也就是軒轅仇冷著臉說道。
“嗬嗬,”軒轅熙輕笑出聲,仿佛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完全無視對方越來越黑的臉,“就我這個大齊太子所知,軒轅乃是國姓,就是整個宗室也沒有軒轅仇這麼個人,冒充皇室罪可不小。”
“這還不是你們軒轅家造的孽,否則,我怎麼可能流落在外,”軒轅仇語氣帶著憤怒,見軒轅熙和司月都滿臉的笑意,冷靜下來,“如果你還有命在的話,回去問軒轅弘,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說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軒轅熙毫不猶豫地否定,“皇室血脈絕不容許混淆,也絕不會容許皇室血脈流落在外,你說你姓軒轅,可有證據?”最後問出的四個字時,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看似不經意的雙眼卻沒有錯過他身後那老婦人有些蒼白的臉色。
“皇室血脈不容混淆嗎?那軒轅珞可不是軒轅弘的兒子,而是我的兒子。”軒轅仇有些得意地說道,絲毫沒有看見跟進來的年輕男子眼裡閃過的無奈,這也太容易被套出話來了吧。
軒轅仇的話多少讓軒轅熙有些震驚,隻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你確定軒轅珞不是父皇的兒子?”
“當然,”軒轅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這個是他人生中做得最出色的一件事情。
“那你有沒有問過軒轅珞這個問題,他是相當軒轅弘的兒子還是相當你軒轅仇的兒子?”軒轅熙笑眯眯地說道,難怪一直以來父皇對手軒轅珞的態度都不一樣,隻不過,軒轅珞似乎一直都想得到父皇的認同,可惜。
這樣的問題讓軒轅仇一愣,他想說當他軒轅仇的兒子有什麼不好?可真實的答案他心裡清楚,卻不願意說出口,但那又如何,軒轅珞是他的兒子這是事實。
“你不說,我想想,若是有的選擇,他一定不願意當你的兒子,”軒轅熙笑眯眯地說道,仿佛一點也不知道他所說的話刺激這對麵的軒轅仇,“就算是你的兒子又如何,這些年他可有教過你一聲父親,我想是沒有的,不過,我倒聽了他叫我父皇的時候,眼裡帶著的不僅僅是尊敬還有渴望,渴望得到父皇的認同。”
聽著這話,軒轅仇如何不黑臉。
“你猜猜,即便是軒轅珞知道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在我父皇和你同時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會選擇救誰?”說到這裡,軒轅熙的表情裡帶著十足的挑釁。
“你找死!”軒轅仇咬牙切齒地說道,若是之前那個問題他不願意回答,那麼現在這一個已經戳中了他的心窩子,三個字還沒說完,就已經出手,朝著軒轅熙而去。
年輕男子一驚,隨後身影一閃,出手化解了軒轅仇的動作,額頭上的冷汗落下,幸好對方的腿腳不便,否則,想著剛才一動不動的軒轅熙,這太子不死恐怕也重傷了。
“畜生,你乾什麼!”軒轅仇沒想到年輕男子會出手,驚愕之後便是一臉的憤怒扭曲。
年輕男子無奈,“你冷靜點,他是在逼你出手,若軒轅熙出了什麼事情,你真想明日收到軒轅珞的屍體嗎?”
聽著男子的話,軒轅熙和司月同時挑眉,好笑地看著對峙的兩人,這又算演得哪出啊?
“好了,你們之間若是有什麼恩怨,可以去外麵解決,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談談我們的問題。”軒轅熙的笑容很是真誠,外加他那一副精致的麵孔,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惡意。
“哼,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軒轅仇冷哼一聲,冷靜下來也發現是軒轅熙的陷阱,軒轅家的人真沒一個是好人,心眼也太多了,跟他說話都不得不小心,自從上過一次當差點將軒轅熙弄死後,即使在麵對軒轅熙如此有誠意的笑容時,軒轅衝提著的一顆心依舊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年輕男子在心裡歎氣,即便他這父親在防備軒轅熙,但他卻一直沒發現,從進門到現在,幾乎都是被軒轅熙牽著鼻子在走。
軒轅熙調整了一下坐姿,微微側身,動作儘顯高貴,“雖然我是不相信你是皇室血脈,再聽你們剛才說,三皇弟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但若你說的情況屬實,這事未免沒有商量的餘地,軒轅家從來都不自相殘殺。”最後的那一句話就是軒轅熙自己也不相信,不過,他倒是能夠說得毫不心虛。
“哼,”軒轅仇冷哼,嘲諷地看著軒轅熙,“那太子殿下是如何認識這個鄉野村姑的。”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司月,在看著兩人一來二去之後,已經將心放到了肚子裡,至於針對自己這鄉野村姑四個字,她最多也就扯嘴笑了笑,鄉野村姑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看起來比眼前這三人活得要好。
“你說你是皇室血脈,那你能告訴我,你是哪個皇帝之子?”軒轅熙笑著問道,故意忽略那老婦人越發白的臉色。
“你應該叫我一聲皇叔的。”
“哦,看你這一臉憤恨的模樣,難不成是覺得你流落在外是因為我父皇或者皇祖母的責任?”見對方臉色鐵青,軒轅熙繼續問道:“那我可以問問,你是哪個妃嬪所生?”
“葉貴妃,當年若不是你那身為皇後的皇祖母生怕我母妃影響到她的地位,使出那般下作的手段,我這一輩子又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軒轅仇的情緒有些激動,紅著眼眶等著軒轅熙,眼珠子都快吐出來了。
“嗬嗬,”聽到這話,軒轅熙突然笑了起來,隨後坐直了身子,收起笑容,第一次擺出認真的樣子,“如此的話,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你絕對不是軒轅家的血脈。”
“你胡說!”軒轅仇自然是不信的,若是軒轅熙說的是真的,那他這一輩子算什麼。
年輕男子也是一愣,眼裡帶著些苦意,他再明白不過軒轅仇心裡的想法,若是真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胡說,我不知道誰告訴你,你是先皇的血脈,”軒轅熙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與剛剛恍如兩人,那氣勢頗有些軒轅弘的影子,“但是許太妃的兒子我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哼,你彆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軒轅仇惡狠狠地說道,隻是他那雙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我說的話你可以不信,畢竟我們現在是敵對關係,不過,”軒轅熙停頓了一下,眼裡閃過十分惡劣的狡黠,隻是,這樣的光芒除了司月之外,誰也沒看見。
接下來的話軒轅熙卻是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老婦人說道:“我想有一個人說的話你一定會相信的。”
“誰!”
“就是你所謂的親娘許太妃。”軒轅熙幾乎是一個字接著一個字慢慢地吐了出來,接著就看見那老婦人滿臉的震驚,“我想她的話你應該不會懷疑的吧?”
彆說老婦人震驚,就是另外的父子兩個都有些震驚,年輕男子回頭,看著軒轅熙,“許太妃還沒死?”
軒轅熙倒了一杯水,遞給一旁的司月,隨後才抬起眼皮,看著緊張注視著他的三人,“誰告訴你們許太妃已經死了,可有聽說過她的葬禮?”
三人的心頭都是一悶,因為這麼些年一點許太妃的消息也沒有,再加上他們一直以為是許太妃的後人,以皇室之人的無情,肯定會將許太妃暗中處理,所以便以為許太妃早已經死去,哪裡想到。
“太子殿下,你彆以為這樣說就可以糊弄我們,你倒是聰明,為了逃脫這裡,什麼謊言都可以編出來,到時候皇宮裡隨便出來個老太太你就說是許太妃。”終於,那老婦人開口,即便聲音沙啞也不難掩飾她語氣裡的心虛。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軒轅仇卻是一點也沒發現,惡狠狠地等著軒轅熙,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真叫軒轅熙覺得可笑。
“事實如此,要證實的方法有許多種,你們不相信皇室之人,但若是許貴妃或者三皇弟說出這話,你們又會怎麼想,”軒轅熙用手支撐著下巴,停頓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你們一定會說,他們是受了皇室的控製,因為無論怎樣的真實,就算是現在許太妃站在你們麵前,你們恐怕也不會承認,因為在你們心裡她已經死了,也隻能是個死人,因為你們不想有那麼一個人證明你們與軒轅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嘖嘖,”軒轅熙看著三人臉色大變,“張口閉嘴的怎麼恨軒轅家的人,可卻舍不得軒轅家的血脈,哪怕是假象也迫不及待地按在自己身上,因為隻有這樣,才有充足的理由去覬覦軒轅家所擁有的權利。”
“西西,彆再說了,他們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得很,若是惱羞成怒,倒黴的可是我們母子兩。”司月拉了一下軒轅熙的袖子,輕聲地說道,話雖然是在勸誡,可語氣和表情無一不再刺激著對方。
軒轅熙點頭,“也是,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當是常年生活在關外,哪裡懂得大齊的文化,孝道是什麼你們懂嗎?”軒轅熙冷著臉說道:“若是許太妃的存在阻止了你們要做的事情,她死了,恐怕才是你們希望的吧,或者你們接下來準備親自動手?”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司月很是讚同地說道。
“啪!”許是憤怒極了,軒轅仇一掌派在一邊的桌子上,頓時桌子連同桌上還沒用儘的早餐飛了出來,軒轅熙在第一時間拉著司月離開,同時看向那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見他的臉上一會青一會紅的,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母子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都看見了幸災樂禍,如果對方直接被氣死了結局就完美了。
“噗!”雖然沒有被氣死,軒轅仇噴出的那口鮮血至少從量來說還是不少的。
“老爺。”老婦人蒼白的臉眼裡全是心疼。
“父親!”年輕男子的眼裡不免也有些擔憂。
唯有軒轅熙和司月母子兩人嘴角的笑容變冷,默然地看著軒轅仇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在兩人的安撫下身子慢慢的平靜下來,母子兩人臉上的可惜遺憾是絲毫沒有掩飾。
軒轅仇表麵上雖然平靜了下來,可他心裡的驚濤駭浪恐怕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即便他真的像兒子所說的那般腦子比不上軒轅弘,可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若是軒轅熙的話一點道理也沒有,他又怎麼可能會被氣成這個樣子,狠狠地等著軒轅熙,將他的幸災樂禍看得明明白白的,側頭躲過老婦人手裡要替他擦嘴的手帕,並沒有注意到對方一瞬間僵硬的表情。
“軒轅熙,你也彆得意,若讓我知道你今天所說的有半個字是假的,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放下這麼一句狠話,軒轅仇徑自推著輪椅往外走,就算事實的真相再讓他接受不了,但他也不願意一輩子被蒙在鼓裡,到了房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你也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是,老爺。”老婦人聽了這話,臉上蒙上了一層灰白。
房間內,年輕男子看了軒轅熙母子許久,才開口說道:“你們還真不怕死。”
“嗬嗬,這你可說錯了,能活著的話我們可不想死,”軒轅熙笑著說道:“不過,看你們剛才進來是的表情,你們的情況恐怕很不妙啊!”長長的一聲感歎怎麼聽都是幸災樂禍。
“太子殿下,你還是消停點吧,彆忘了你現在在誰的地盤上。”年輕男子語氣涼涼地提醒道。
軒轅熙無所謂地聳聳肩,“正是因為我知道這一點,這不老老實實地待著嗎?不過,我勸你一句,彆癡心妄想,你們所圖謀的,彆說抓了我和娘親,就是我父皇在你們手裡,那個位置的決定權也不可能由你們來決定,更不可能讓一個沒有軒轅家血脈的人去坐。”
“你還真不怕死。”年輕男子麵無表情地說道,卻也沒有反駁軒轅熙的話,沉默了許久,才抬頭,看著門口的方向,語氣難得地帶上了幽幽無力,“若是我放了你們,你是不是可以放過一些人。”
軒轅熙一愣,看向司月,卻見她微微搖頭,“二十年前諸葛家的事情即使你沒參與也應該聽所過的,再有,蔡博文那一大家子,總不能白白地死了吧。”
軒轅熙的拒絕讓對方有些驚愕,隨後目光冰冷地看著軒轅熙,“活人總比死人更重要。”
“正因為有活著的人,才能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憑什麼他們就那般無聲無息地死了,害他們的人卻逍遙自在地活在世上,若是那般,這世道豈不亂套,還有公理可言嗎?”司月很清楚對方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她也從不是硬氣得不懂變通的人,可隻要一想到諸葛府祠堂內那一排排的靈位,怎麼都不願意點頭。
“公理?你們以為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們這邊死的人比諸葛家少嗎?”年輕男子冷著臉說道:“諸葛家的黑衣衛那麼厲害,又怎麼可能連自家主子都保護不了,那是因為他們全部被諸葛將軍派去北方,等我們的人察覺不對勁派人回去查看時,被說活人,就連活著的畜生都沒有一個,整個地方被一把火毀之殆儘。”
“哼,那也是因為你們的野心,戰場上,所謂兵不厭詐。”司月不滿地說道,心裡卻有些恍然,難怪他們會用二十年這麼久的時間才能卷土重來,不過,很明顯,到現在他們的勢力依舊不怎麼樣,“雞蛋碰石頭,即便當初你們的軍隊打贏了,除了在大齊燒殺搶掠之外,就憑著那樣的手段,能打到京城,搶奪皇位,開創另一個朝代,就剛剛那輪椅大叔的腦子,彆傻了,這話說出去誰也不信。”
彆說她無情,立場不同,感情和想法自然不一樣,她還沒有偉大到站在敵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
年輕男子無語,冷眼看著油鹽不進的兩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經這樣,就像他們說,殺了他們也是無濟於事,他真的有想動手的衝動,他們現在是俘虜好不好,有沒有半點做俘虜的自覺,在心裡歎了口氣,“你們好自為之!”
軒轅熙和司月看著大步離開的年輕男子,狼藉的地麵,還有並沒有關上的房門,這敵人與他們想象的差得實在是太遠了,讓原本嚴正以待的兩人看著就這麼被打發了的對手,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年輕男子自然是去找軒轅仇了,剛靠近院子,就聽見裡麵傳來對方的怒吼,已經東西砸碎的東西,呡緊了嘴唇,一向冷漠的眼裡出現堅定的神色,不能在這麼下去了,大步走進去,用力地推開房門,看著對視的兩人,一人滿臉憤怒,一人蒼白沉默,“彆鬨了!”說話的聲音同樣染上了火氣。
“你說什麼?”軒轅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兒子。
“父親,你能不能冷靜下來,”年輕男子看著對方吃驚的模樣,有些無奈地說道,“軒轅熙所說的事情很好打聽,我很快就會將結果帶回來。”
軒轅仇一愣,臉上的怒火消退,滄桑的臉上一片慘白,嘴唇都開始慢慢顫抖,頻率也越來越快,仿佛愣神了許久,才抬頭看著年輕男子,眼裡有著茫然,也有著絕望,“你說,要是軒轅熙說的是真的,我們要怎麼辦?”
第一次見自家父親這麼脆弱,那顫抖得都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更讓他覺得心酸,他如何不明白這樣的感覺,即使他從懂事以來所做的事情並非自願,可真當這些全都沒有意義時,他心裡也覺得茫然得很,甚至在被問及的那一瞬間他都在懷疑他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過,年輕男子很快就反應過來,強打起精神,側頭看向一邊的老婦人,“嬤嬤,你曾經是太妃身邊的,可還記太妃臉上有什麼特彆?”
突然被年輕男子問及這個問題,老婦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等明白了意思後,像是回憶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我記得小姐左眼角下方有一個痣,小姐本來就好看,一笑,那可痣就像有生命一般,便更好了。”
聽了她的話,年輕男子的心猛地往下沉,渾身的溫度似乎都降了許多,“嬤嬤,你先下去吧,父親這裡有我在。”
“恩,”老婦人點頭,行禮後退了出去。
“父親,讓人看著嬤嬤。”
“為什麼?”在軒轅仇看來,嬤嬤就是他的親人,是在他最頹喪最狼狽的時候都一再陪在他身邊鼓勵著他的人,所以,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看著這樣的軒轅仇,年輕男子不由得想到剛才司月說軒轅仇的那些話以及他們母子兩輕蔑的表情的,雖說不應該,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恨鐵不成鋼之感,“父親,你可曾記得之前嬤嬤說起太妃的音容笑貌時,有那一次說過她左眼角下方有痣?”
其實許多的事情一戳破之後再想想,他們所謂的軒轅家血脈完全是那兩人說的,真正的證據那是一點都沒有。
軒轅仇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看著對方的眼裡都帶著絕望。
“現在還不準,不過我會去查證的,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年輕男子停了一下之後,“父親,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應該保住軒轅珞的命,他跟我們不一樣。”
“恩,”直到此刻,軒轅仇看著對方的目光帶著幾分複雜和疼惜,隻不過,這樣的情緒在年輕男子心裡早已經引不起一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