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陷入一陣難堪的寂靜。
良久,周寂青麵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打開麵前的電腦,“回去吧。咖啡麻煩帶去垃圾桶丟掉,謝謝。”
“好。”白嶼木然應道。
“等一下,”秦笑寒適時開了口,他沒看白嶼,目光始終注視著周寂青,“咖啡就放著吧,不用你管,你幫我把這份資料拿去給人事部。”
白嶼沉默著接過秦笑寒遞過來的資料,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門口就有一個垃圾桶。
白嶼看著它,幾乎可以想象到那杯咖啡躺在裡麵的模樣。
他想,可能對於周寄青來說,那年夏天發生的一切,就像那杯咖啡一樣,早就被丟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了。
就像他當初離開鹽城時希望的那樣。
白嶼在會議門口站了一會兒,等到眼眶的酸澀下去之後,這才往人事部走去。
白嶼走後,周寄青敲著鍵盤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會議室裡好一會沒有彆的聲音出現。
秦笑寒從對麵看過來,都快氣笑了,“剛剛那又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發什麼神經?”
說讓人家看著加的是他,後麵生氣的也是他。
什麼叫“已經很久不喝這個口味”?
隨便從北城抓一個人都知道你周大少爺喝咖啡永遠都是那一種——半塊方糖,不加奶,不過就是欺負人家一直在鹽城,打聽不到你罷了。
還有什麼“人都不知道換了幾輪了,更何況一個咖啡口味”,秦笑寒聽得都想翻白眼。
大老遠從北城跑到鹽城,跨越了大半個國家,難道就為了在人家麵前說些胡言亂語,然後把人越推越遠?
秦笑寒是真看不懂他在乾什麼了。
周寄青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就是氣不過。”
憑什麼白嶼可以說走就走,說放下就放下?
憑什麼他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提起以前?
憑什麼隻有自己一個人被困在那年夏天,反反複複地回想著每一個關於他們的回憶?
那些本應是美好的回憶在一遍遍的反芻中變得痛苦,成了紮在心口的刀,因為舍不得拔掉而鮮血淋漓,成了他口中的禁忌,提都不能提。可在白嶼口中,卻也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從前”,語氣輕鬆地就好像“周寂青”對他來說,和公司其他人一樣,不過就是個幫忙買過咖啡的、無關緊要的人。
僅此而已。
甚至可能都還沒坐在他隔壁的人重要。
秦笑寒沒等到他的回複,看了他許久,冷冷地移開了視線。
片刻後,也他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嗤笑了一聲,“也行吧。”
生氣擺臉色也總比之前那種沒有情緒、死氣沉沉、對周圍都漠不關心的狀態好。
“不過我可提醒你,想追人可不能是這個態度。”秦笑寒悠悠道。
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周寄青來了句,“我沒說要追。”
秦笑寒點頭應是,“是是是,眼巴巴從北城跑到鹽城,你肯定不是想追人家,就是單純想來鹽城找人家緬懷過去,順便吵個架。”
周寄青涼涼看了他一眼,撇開目光不說話了。
秦笑寒見好就收,心滿意足地閉上了嘴。
他打開手機回了幾條消息,冷不防聽到周寄青開口道:“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秦笑寒劃著手機,“你問我之前,自己有什麼想法嗎?”
周寄青默然片刻,聲音有些低沉,“來鹽城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他遇到不錯的人,已經有……”他停頓下來,陰沉著臉,似乎覺得那個詞很難說出口,臨時換了個詞,“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我是不是不該介入?”
秦笑寒靠在座椅上,懶懶道:“喜歡就去追唄,彆糾結有的沒的,看上了就睡,睡完了再說。”
“……”周寄青無言了片刻,冷笑一聲,問他,“那你昨晚睡完了,打算怎麼說?”
秦笑寒笑容一頓。
但很快,他扯起個漫不經心的笑,“你情我願的事,睡完了就完了,沒有什麼說法。”
他有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重新聊回到白嶼身上,再開口時語氣終於正經了起來,“他有沒有對象還是不一定的事,與其在這裡瞎猜,你不如直接問他。”
周寄青語氣緊繃,“你也聽到了,剛才我那樣說,他沒有反駁。”
秦笑寒:“……”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說的是好好問人家,你剛剛那充其量叫鬨彆扭,人家肯給你道歉都是給你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