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力量就這樣擠壓著、擠壓著,
隻聽“嘩啦”一下!
克勞德再睜眼時所看到的東西,就是自己那裂了一條縫的頭頂了。
他還感受到了無比暢快的自由感——不過僅限於上半身,因為自己的下半身還被卡在裂縫裡麵出不來。
[好像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下半身被卡住了。]
[好久沒出聲了,應該和斯科特說點什麼。]
騎士先生的腦子裡同時出現了以上三件事。
他沒有多糾結就接受了第一條,接著為了第二條而不斷努力,在完成第二條的同時,他因為失誤被斯科特接住了,順勢喊了對方的名字——於是第三條也完成了。
但看那孩子的表現······
難道自己這個形態的樣子太過可怕了?
***
克勞德先生站在鏡子的麵前。
而斯科特就站在他的身後。
克勞德先生沉默著,而斯科特也在沉默著,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對了,要再聲明一點,現在的克勞德先生並不是指代的那個可怖的骷髏頭,而是形象更易於接受的三頭身小人。斯科特在自己的內心重複道。
但想要將骷髏頭、克勞德先生與這個隻有半個巴掌大的小人三者聯係在一起,就算是斯科特也要反應上一陣子。
“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靈魂離體。】
克勞德歎息了一聲,終於和現在的自己和解。
一指高的小人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木盒上麵,又麵無表情地托了托自己的臉。
【這個樣子有些像過去的我,但很多地方又變得奇怪。】
【難道這是成為亡靈之後的代價嗎,連離體的靈魂都會變成幼生的狀態?】
“這是克勞德先生的長相嗎?”斯科特抓住了重點。
【算是吧。】
小人看了一眼鏡子,不忍直視地轉過頭來。
【還是有些不同之處的,這幅模樣太過弱小了。】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比之前自由很多。】
說到這一點時,雖然克勞德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副一成不變的嚴肅臉,但他的語氣聽起來高興了幾分。
這還是斯科特第一次對克勞德先生的長相有了認知。
在過去的時間中,少年對於這位撿到的騎士先生已經有過大概的想象——應當是高大、強壯、沉穩可靠的類型。臉上的表情也許不算多,但屬於那種隻要站在那裡,就能給人以安全感的騎士。
至於現在······
雖然想象中的高大騎士已經縮水成了一指高的小人,但依稀還是能看出對方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和斯科特的想象大抵是一模一樣的。
這種“一模一樣”成功在少年的腦海中建立了等式鏈接。
直到此時,他才算是徹底接受了克勞德先生從骷髏變成一個煙霧小人、或者說是靈魂體的事實。
“克勞德先生現在可以自由活動了嗎?”斯科特問道。
克勞德顯然也很想驗證這個問題。
小人從木盒上站起來,打算嘗試一下自己能自由活動到何種地步,他抬腿就要朝著遠方跑去。
啪嗒。
因為許久沒有“腿”這種概念的緣故,小人才跑了兩步就開始順拐,第三步的時候左腳絆了右腳,一下子撲在了不遠的桌麵上。
斯科特:“······”
克勞德:【······】
平地摔了的小號騎士先生沒說話,他緊緊地繃著一張包子臉,頑強地從桌麵上拄起身來,並且倔強繞開斯科特伸過來幫忙的手掌。
好吧,有時候突如其來的自由也是需要熟練才行的。
在行動越來越自如的克勞德先生測試下,他在靈魂體的狀態下雖然沒辦法做到“飛”、“飄”這樣不科學的動作,但像是正常人一樣的走動奔跑跳躍還是完全沒有問題。
除了偶爾會受過於短小的胳膊和腿的困擾,但大部分時候都比在骷髏裡麵自在的多。
明明是擁有了更為自由的體態,卻好像並沒有受到這自由等價的限製——
這點讓克勞德先生有些不解。
難道亡靈被煮上那麼一遭之後都能被解脫嗎?
“為什麼不能‘飛’呢?”斯科特問,“明明克勞德先生在頭骨裡的時候可以在空中懸浮。”
【那是消耗了精神力來托舉著頭骨本身,現在······】
小人那雙圓眼睛怔了怔。
【現在也可以試試。】
他說道。
克勞德的話音剛落,斯科特就又感受到了那種奇異的能量波動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剛剛還站在他手掌上的小人就這樣騰空而起,在沒有任何借力的情況下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對方板著臉,嘴角卻上揚了肉眼不可見的弧度。
【這的確可行,斯科特,我認為——】
克勞德的話沒能說完,他才說到一半,後麵的話卻忽然消失在了嘴裡,那雙圓眼睛也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他那灰霧凝成的身體也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就這樣直挺挺地落了下來!
斯科特一驚,急忙伸手接住。
可落在少年手掌上的克勞德牌小人卻沒有像上次那樣抬起頭來、慢吞吞地朝著他道謝,軟綿綿的就像是被摘走了電池的娃娃。
“克勞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