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碎的劉海垂在額前，擋住了他瞳孔中深邃的暗流。
少女眼中的溫和麵孔，在視覺死角直接撕碎，剩下的才是【學園都市】眾人常見的白色惡魔。
這次又是什麼家夥派出來試探的？組織？□□？還是研究院？那群就像是下水溝裡麵的老鼠一樣的家夥，還想要什麼，希望我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真是有夠無聊！
一方通行的手指有節奏的敲在易拉罐上麵，他的腦子裡麵閃過各種惡意的想法。
如果他現在突然擰斷眼前這個【女人】的手指，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會像之前那些【假貨】一樣哭出來嗎？
這種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像是封閉在狹小空間裡麵的惡魔，不斷蠶食侵占他的理智。
想要，想要就這樣捏碎眼前的少女。
但是不行，現在還不行，還需要再忍耐一下。
“不喝嗎？”
少年支著一條腿，半靠在販賣機上麵。
他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原本低垂的緋紅色眼睛，現在落在對麵空洞洞的街道上麵。
少年的舉措完全出乎我的意外，或者說，他的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上很多。
“喝！要喝！”
我接住貼在臉上的飲料，罐壁上的水珠貼在自己的皮膚上麵，亂成漿糊一樣的腦子因為臉上的寒意，此時清醒了不少。
我將手中一直提著的塑料袋放在了地上，單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直身子。
少年遞給我的是一罐梅子味的氣泡水。
這是一個不常見的飲料牌子，青梅口味的更是少見，在我日常活動的區域內，隻有自己公寓附近711這裡的販賣機會銷售這樣的飲料。
沒想到他隨手一拿的居然是這個飲料，可能這就是緣分啊！
我美滋滋的拉開了拉環，心滿意足的灌了一大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內散開，青梅的酸味恰到好處，果味的清香順著食道一路劃到胃裡。
哈，爽！
我舒服的打了一個梅子味的嗝。
一方通行紅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看著，將少女的動作儘收眼底。
真的連笨蛋的樣子都一樣，這一次是真的下了血本啊！
一罐飲料330毫升，我花了一分半咕嘟咕嘟全部喝完。
冰涼的飲料順著喉管流進胃部，身體的脈絡也被這溫度衝刷，那個該死的古怪熱潮終於退下去，我漲紅的臉色也慢慢消下去。
“呼——”
我呼出一口梅子味的空氣，將手上喝完的易拉罐捏扁，雙手做出瞄準的動作，目標是右前方的垃圾桶。
“咚”
一聲沉悶的金屬製品的碰撞聲響，易拉罐完美的扔進垃圾桶裡。
我有些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嘿嘿一笑，扭頭看向一方通行。
“我叫常林，附近東大的學生，認識一下？”
“你看，能夠遇到喜歡這個味道的飲料的同好，還是在這樣的冬日夜裡，真的不考慮認識一下嗎？”
我今天沒有戴帶那條老氣的圍巾，但是棉服的拉鏈依舊拉倒了最頂端，遮住了我一小半的下巴。突然變得細聲細氣的嗓音被衣服遮擋，說起話來相當費力。
少女的身高與一方通行幾乎齊平，當她跟少年對視的時候，眼神裡如同盈盈月光一般的光彩，全都盛在他的麵前。
一方通行在心裡麵嘖了一聲，今天晚上自己愣神的次數太多了。他不禁想要懷疑，自己的大腦是否出現問題，不然最近怎麼老是能夠看到記憶中少女的身影。
於是，他如同自己一直唾棄的膽小鬼一樣，將自己的眼神移開。
怎麼又不說話了？
見旁邊的少年一直沒有出聲說話的意圖，我選擇了繼續出擊。
“呐呐，真的不可以嗎，可是我感覺你很酷誒~”
呦西，就是這樣常林！打直球才是最棒的！
隻是少女的心思總是很矛盾，外向與內斂在同一個人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隨著時間的推移，遲遲等不到回應的自己又陷入了漫長的煎熬。
我將左手背在身後，掌心抵在販賣機的玻璃櫃門上。
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和彆人相處的，緒花也好臨也也罷，每次都能收到相應的情緒反饋。
但此刻的我卻開始懷疑，這種方式是否顯得過於輕浮。
冰涼的觸感將自己的感官無限放大，深夜的清冷街頭，遲遲沒有回應的少年，我如同缺水的綠植，等待屬於自己清露。
怎麼不說話啊，吱一個聲啊！
又一陣冷風吹過，樹枝上沒有掉完的枯葉被卷下去幾片，我打算說一點什麼。
一方通行的眼神終於從對麵空蕩蕩的街道移開，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想要再確認一下。於是，他終於用略微乾啞的嗓音回答常林。
“一方通行。我的名字。”
“原來是叫做一方通行嗎！名字也很酷誒，很高興認識你！”
對麵的少女完全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她悄悄地，用嘴巴翻來覆去的念叨這個名字，好像是通過讀音來確認對應的漢字。也對，她並不是霓虹人，並不能察覺到這個如同代號一樣的名字。
笨死了。
連這個反應都那麼像，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打聽到我的行蹤的？”
一方通行好像玩膩了這個遊戲，他單手插兜，終於屈尊降貴的將自己的臉轉向常林。他朝著少女的方向走了兩步，俯下自己的身子，用意味不明的語調重新問了一遍
“可以告訴我嗎，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