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第十八天(1 / 2)

“我保證。”

一方通行注視著我的眼睛,他慢慢張開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薄唇,對我一字一頓的許下承諾。

緋紅色的瞳孔中央是我的小小剪影,我生出一種錯覺,在他的眼睛中我仿佛是他的世界。

我的心臟因為這種想法而發顫,心跳變得如鼓點一般急促。

撲通、撲通,一下一下的敲在我的心尖,敲亂我本就混亂的大腦。

不行,我不能相信他。殘存的理智這樣告訴我。它在反反複複的、用不夾雜一絲感情的語言告訴我:

你沒有理由去這樣相信一個陌生人。

對,沒錯,我不能被情感衝昏頭……

可有一道聲音將其反駁,它來自心底,以心脈為滋養,從靈魂中發芽,它說:

相信他吧,他是銘刻在命運之中的緣分,他是絕對可以相信的。

兩種聲音在我腦海中吵得不可開支,我無法回應他,我隻能抿緊自己的嘴唇。

我的牙齒緊緊咬在下嘴唇上,尖銳的犬齒劃破內壁的口腔黏膜,神經末梢傳遞出來的疼痛刺激著我的大腦,我嘗到了血的味道。

於是,我睜著因缺氧泛紅的眼睛遙遙望向他。

汗水在不斷分泌,順著我的眼瞼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努力的眨了一下眼睛。

有鹹澀的汗水流進了眼眶,細細麻麻的刺痛漫出一層淺淺的淚水,我就這樣看著他。

好熱、好難受……

為什麼還沒有結束,到底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我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模糊的視線中顯示現在是18:42。

這次症狀持續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從離開餐廳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分鐘,可是滾燙的溫度卻沒有減退的跡象,一層又一層的熱浪化作連綿不斷的潮汐,我的神智即將淹沒。

我縮在長椅上,沾有灰塵的毛邊雪地靴踩在椅凳上,對於一方通行的回答,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說著說,現在我的大腦已經不能去思考任何複雜的問題了。

我的眼睛蒙著一層薄薄的煙霧,朦朧的視線中,一方通行在我的眼前化成了一捧細雪。

六點多的小公園已經亮起了路燈,橙黃色的燈光懸掛在離地三米的電線杆上,在這條清冷的街道,這是唯一的燈光。

燈光本是明亮的,40瓦度數可以將漆黑的房間照亮的如同白晝,但是這個小公園僅有這一盞燈,無窮無儘的黑暗無法完全驅逐,隻能在我們的頭頂留下一圈淺黃色的光暈。

我看到一方通行站在光下,白色的皮膚,白色的頭發,白色的衣物,他被這小小的路燈照的剔透。

就像一抹純白色的雪。

腦子裡一旦出現這個想法,熱的煩躁的我忍不住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唇角。

他……看上去很涼快的樣子。

如果能夠靠近一些,身上的熱氣會不會消散一些,會不會變得涼快?

隻是靠近、隻需要靠近一點就好……

我最終還是聽從了第二種想法。

我願意追隨那心底的蠱惑之音。

那就靠近他,那就觸碰他。

高溫讓我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我的雙手撐在長椅上,但軟綿綿的上半身使不出一點力氣,我隻能努力得往一方通行的方向抬起自己的身體。

還有一點,還差一點,我就可以……

我的動作吃力且緩慢,長時間的高溫讓我的身體無法受控,但是我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我感受到從一方通行那邊傳來的氣息,那是和雪一樣的感覺。

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觸碰那捧細雪了。

我的身體無力的倒下,視線隨著角度慢慢變動,我這才發現,今晚的星空格外璀璨。

我看到繁星好像以虛幻的速度慢慢墜落下來,它們脫離遙遠的夜幕,將盈盈光芒盛在我的眼前,可最後變成的是一方通行的眼睛。

那真的是如寶石一樣瑰麗的眼瞳,那抹紅色是如此的純淨,以至於一旦主人的心情有所變化,它就會將情緒毫無保留的呈現。

這張畫麵實在太美了,我妄圖將時間拉長,讓這段記憶保留的時間再長一點,讓它將我的記憶也染上那極致的紅與白。

出乎我的意料,迎接我的並不是冰冷的泥土。

我摔進了雪的懷抱。

一方通行接住了我。

雪主動向我走來,他不知道我心中生出的心思,他主動的攬住了我。

他的身型並不高大,但是抱住我的手卻非常用力。

我的臉靠在他的胸口,我聽到了他平緩有力的心跳聲。我突然想到,原來雪也會有心跳啊。

一方通行的懷抱如他的外表一樣冰冷,衣服在他的身上僅存在裝飾的作用,冰涼的氣息澆滅了我靈魂深處的烈火,我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臂抱住一方通行,就像沙漠的旅人抱住自己的細雪。

我閉上了的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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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過去了嗎?

一方通行低垂著眼睛,他看著懷中雙眼禁閉的少女,忽然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少女的。

他在心裡默數著常林的心跳,那雙被常林反複稱讚的雙眼,此刻靜靜的注視著少女。

89,一個頻次稍高但是處於正常的範圍內的數值,常林的心跳是正常的。

半晌,他抬起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