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排除幻術,因為某種特殊原因,九昭免疫絕大多數幻術,她並未搜集到任何關於羅浮上有這種程度的能力者的情報。
其次,雖然隻是前不久見過一麵,但九昭覺得自己年紀輕輕,耳聰目明,不可能看錯。
所以——
門外的也許大概應該就是羅浮將軍——景元本人沒錯了。
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包括但不限於為什麼景元會來這裡?
聯想到上午剛剛離開的刃……
九昭忍不住猜測,該不會那個看上去濃眉大眼的家夥轉手將她給賣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她有些扼腕,早知道就先下手為強了。
其實,九昭跟著刃行動,確實有過若是計劃中的一切行動不順利的話,最後將就他們拿下送給羅浮將軍的念頭,畢竟,一個甚至兩個星核獵手怎麼著也比她這個隻是去幽囚獄但什麼都沒乾的人要有價值吧。
不過,就算真的是來拿她的,不至於出動將軍本人吧。
……不會吧?
擅闖幽囚獄是這麼嚴重的罪來著嗎?!
建木生長、星核爆發——
這怎麼想都比捉拿她重要的多吧?!
九昭突然有種衝動,想轉身開門質問外麵的人了,問他有沒有搞錯了,羅浮目前內憂外患你這個將軍這麼閒的嗎?!
胡思亂想了一瞬,少女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她緩解了一下現下顯得有些過分‘激動’的心緒。
因為她特殊的能力,情緒起伏之時,她的火會無意識地外泄,她也未注意控製,丹坊受到影響,溫度上升了不少。
室內都是研究物料,之後還有用處,一些精密的儀器和部分藥材可不能長時間暴露於這種溫度下。
嘖,這下不得不開門了。
九昭閉上眼睛,沉靜下來,做好心理準備後,轉身將門推開。
撲麵而來的熱風打在臉上,還未等景元反應過來,就感到一雙手抵在了胸口,身體一僵,未來得及多想就聽見了少女略帶嫌棄的聲音,“先讓讓,你這麼大個,擋著通風了。”
她並未用多大力氣,但景元還是順從著,就著她推人的力道方向退至一旁。
垂眸看向她的頭發,和藏在發絲中那對精致的鳳翎發飾,青年輕笑了下,“隔著門都能感受到熱意,我還以為你在裡麵燒房子,打算毀屍滅跡呢。”
來時,包括站在門前,景元想了很多開場白,卻沒想到了一句也沒有用上,少女一句意料之外的話,隨性自然的口吻,不怎麼客套地推攘,一言一舉,仿佛消抹了數百年的時光,然後,他下意識的調侃脫口而出。
“那你不破門?搞不好我放了火就跑了呢。”
“破門多沒禮貌,你跑了的話,我隻能陪你玩一次貓追老鼠的遊戲了。”
“你罵誰老鼠呢?”
“抱歉抱歉,我可沒忘,你是鳳凰。”
一來一回對話,沒有半分生硬,沒有時空隔閡,沒有一絲虛偽和修飾,嫻熟又默契。
指尖從青年的胸甲滑落,九昭放下手,慢慢地抬起頭。
他們的身影被陽光拉得長長的,如同兩條交織的命運線,眼神交彙,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彼此對望,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刃應該是認識她的,但與他相處時,他沉默寡言,麵對她的問話,最多的便是‘嗯’,‘好’,‘你小心’之類的話。
但是景元不一樣,跟他相處沒有和刃那樣的變扭感……
輕輕地揚起嘴角,九昭小幅度地偏了偏腦袋,“這位將軍,我們認識的吧?”
眼眸中浮現了細碎的笑意,景元側著身,陽光如金色綢緞,透過斑駁的雲層,落在他的側臉,他的目光深邃而複雜。
半晌,他似悵然,又意味深長地說,“我們……可不僅僅是認識啊。”
模樣可以偽裝,性格可以模仿,能力可以複製,但是相處時的感覺不會騙人,這……絕對不是冒牌貨會有的。
迎著少女好奇的目光,他垂著眼,金光流轉中藏著揉碎了的溫柔,牽動了眼尾的淚痣,有股欲語還休的味道,“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九昭。”
清風攪動了深處的漣漪。
隨著漣漪的擴散,那些被封印的記憶逐漸浮現,它們有的清晰如昨,有的模糊難辨。
青綠色的風仿佛帶著她穿越時光的隧道,回到剛剛微明的夏日,微風吹拂,她坐在樹上聽著葉子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樹下,是少年一次又一次劍風淩厲的揮砍。
那個曾經還未有她高的白發少年和眼前的高大的青年重合。
九昭有一瞬間地恍惚,她張了張嘴,“景元……?”
麵前的青年應聲,“嗯。”
關於景元的記憶回想起來出乎意料的順利,但也隻有他。
之後,似乎有人迎著晨光走來。
那道模糊的身影……是誰?
還有——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