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在西方。

巫女手指向西邊,定定的看著賽特。

梅奈斯沒有說國家,沒有說城市,緊緊是吐露了三個字。

——在西方。

那是一個固有的名詞,與在東方指的是拉神所在的太陽神殿一般,在西方——沿著西方直走,穿越無儘的大漠,汪洋,黑夜與黎明沉淪蕩漾,星星不再閃爍,那是日落的方向,象征著死亡與寂靜。

賽特麵色一肅,露出狐疑的表情,上下打量著梅奈斯。

小姑娘身著一身亞麻長裙,腳踝上帶著一串貝殼足鏈,烏黑的長發梳成兩側麻花大辮,無視掉亂七八糟的不敬有吐槽,她清亮的瞳眸中貫徹的是毫不掩飾的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賽特王城的巫女可以摸魚,可以心中帶著小九九,但唯獨不能沒有實力,在巴達裡的所有子民,無論是巫女,工匠,農夫,都是靠著自身過硬的技能實力吃飯的,沒有實力的巫女賽特不需要,哪怕是冷宮也不養廢物。

看樣子有軌跡變道了。

賽特起身朝外走去。皎潔的明月倒影在王宮偌大的池水塘中,湖魚搖擺著尾巴,鼓動著嘴巴,明明在動,但卻又停滯不動,細小的動作連池麵的一絲漣漪都未曾翻動。一道頎長的身影路過,收入水中的倒影,與魚□□錯,月色交融,修長的曲線埋入其中,與夜色共淪。

深夜的冷風叫人清晰,在死亡中沉淪千萬年之久,昏昏沉沉的大腦三番五次的失智,放棄判斷,停滯思考。而今重返陽間,與前世經曆完全不同的曆史軌跡叫他一時失了神,思考浮於表麵,全然沒有細想更深的層次。

他的回歸究竟是意外還是蓄謀?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歸來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人。

為了自己的目的,為了改變未來的某個片段。

那個人不希望奧西裡斯被投入大海裡沉沒百年,所以通過蓋布還有伊西斯來搗亂,然後趁著混亂之際將奧西裡斯與那一口黃金棺材一同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了。

是誰?

**

西方。

那個眾神皆不喜的陰森之地,神靈握緊雙拳,竟然將奧西裡斯帶去那種地方。

完全的死寂之地。

要知道奧西裡斯掌管生長,與伊西斯一樣是生靈複蘇之神,西方之地本就以腐朽與侵蝕為名,那裡的土壤是象征死亡的赤紅。活著的凡人無法進入,就是神靈進去其中,靈魂的消逝也會加速。生長與死亡是完全相反的屬性,奧西裡斯在其中受到的瘴氣侵蝕會比其他的神靈更加的嚴重。

會雷打不動的前往西方的唯有拉神。也就拉神為了維持世間平衡,才不得不經常乘坐著太陽車經過西方。隻是那車速快的,車窟窿都快卷冒煙了,還不是為了趕緊離開西方前方東方。

這麼說起來的話,賽特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趕緊轉身回頭。

果不其然,少女已經匍匐在了地上,原本紅潤有澤的肌膚此刻蒼白無比,那雙靈動的雙眸緊緊的闔目。他的子民——梅奈斯的本事不俗,竟然計算到了西方邊境,但窺探死地者必將被黑暗吞噬,西方的瘴氣不會因為窺探者遠在十萬八千裡之外而停止侵襲,相反,那瘴氣會興奮無比,牢牢的抓緊,去吸食西方沒有的滋潤。

深夜加班,以身殉職,真當是日了狗了。在少女失去意識倒地之際,她緊緊的抓住抽痛的心臟,走馬燈在她的腦海清晰過路。

那是深夜的大廈,沒有莎草紙,沒有燈芯油,沒有神廟不時掉落的沙石,也沒有數不完的螞蟻與拔不完的雜草。完全陌生卻熟悉到抓狂的種種名詞像擾人的蒼蠅嗡嗡飛來:明亮的屏幕是寫不完的代碼,苦澀的美式絞殺著脆弱的胃,通明的燈火是加不完的班。

班!是班!是那無窮無儘的班!

她要走了嗎?梅奈斯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前方究竟是地獄還是人間?人間是班?

她在最後一刻的意識做出了選擇——下地獄。

賽特手中不知何時折下了一根樹枝,他戳了戳梅奈斯的臉頰,將一道法力打入少女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