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的繃帶被一點點的打開,隻是越往裡,與皮肉貼合之處越是血肉模糊,觸目驚心。那皮肉上的傷痕半分未減,奧西裡斯之前為他治療後如何,如今隻有更加嚴重的趨勢,肉裡泛著暗紅的膿流,完全抑製了新肉的生長。
從西方回來,也有一個多月了,這個人怎麼能夠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奧西裡斯心中升起無名的怒火,與賽特一直敵視他不同,他向來愛惜珍視這位弟弟,至於原因,恐怕除了奧西裡斯自己,沒有人會知道。
之前就隱隱的察覺到這位弟弟的不對勁了,賽特向來是個愛惜自己的,這些年來有氣絕不憋著,有架絕不攢著,有病更是不會拖著。
奧西裡斯垂著頭,細眯起眼,腦海中閃過一絲懷疑——或許不是他那位神弟。
這真的還是那個討厭他到極致的弟弟嗎?還是說西方的哪個殘黨流魂即使化作了虛無瘴氣,還是惡意的做了手腳。
奧西裡斯的神情從賽特的視線角度看去瞧不真切,他想靠近過去,托起此刻正在為他小心翼翼的拆除繃帶的奧西裡斯的頭,細細的品味端詳那為他操神操心的神態。
放進永恒的藥水之中,永遠的珍藏起來。
可賽特是貪婪的,他的野心遠不止此,他不得不控製住自己瘋狂發芽生長的野性種子,解開那目光短淺的可笑枷鎖,僅僅一個頭顱又怎麼能夠滿足他所想要的。
海嘯衝破萬裡去撞擊萬丈高山,攪的雲霧混沌作亂。絲遊的光越來越大,在漆黑中奕奕發光,耀眼尊貴,光展現出無限的形態,越來越近。沙漠神王的心臟跳得砰砰作響,溢出不可言說的忍耐,乾澀的喉結上下滾動,妄圖吞噬一切。
“哥哥,你猜猜我給你寫了多少信件?”
賽特笑容燦爛,他托著下巴,語調輕快。似乎他的手根本感受不到腐肉與繃帶生長撕扯在一起的痛感,他笑得很輕鬆,詭異的少年氣息爛漫無比。
“好多好多,可你一直都不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發現了,到我的手徹底的爛透為止。嗬,廢了一條手的神王會成為那群廢物們的笑料。”賽特眼角噙上淚花,上一秒還上揚的笑臉,下一秒就耷拉著露出本性,“我以為你不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你正眼都沒瞧上一眼,就給扔了,然後你永遠都不會發現我給你寫信了,不過還好有你喜歡的東西,那是什麼呢?”
奧西裡斯抬頭,將賽特委屈巴巴的神情皆收入眼底,不悅與懷疑暗暗壓製與心中。
“撒謊。”
奧西裡斯語氣淡淡,手中為賽特處理傷口的力道一點沒重,還是小心翼翼的。
“什麼?哥哥若是早一日發現信件,我就能早解脫一日。”
賽特惡趣味的想要對方啞口難辨,想要引導奧西裡斯銘記因為自己的冷血漠視,不把他送來的禮物放在眼裡,才導致他如今的手傷一直未能治愈,他要把所有的傷痛統統歸咎於奧西裡斯對他的不重視。
奧西裡斯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好,他不是溫煦,和善,大度,慈愛的。他對同日創造的弟弟不屑於顧,賽特壞心眼的想要把奧西裡斯給潑臟,絆進泥潭裡,讓奧西裡斯產生內疚之情。
“你就寫了一封信。”
奧西裡斯耐心的回道,他打破了賽特戲謔的謊言,知道這是賽特妄想通過謊言來戲弄他,而這個謊言的代價則是讓自己的肉一直潰爛,不去治療。
真是個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