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裡麵一位高大的神靈正坐在空處的坐凳上,神靈的瞳眸漆黑,卻詭異的攝人心魄,漂亮無比。他兩手隨意的垂放在座椅的扶手兩側,寬大的手掌握著椅把手,他仰起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須臾。
啪嗒,啪嗒,啪嗒。
這是液體滴落在地上與地麵摩擦之際發出的撞擊聲,昏暗的房間看不真切,隻有淺淺的呼吸聲一起一伏,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漸漸的彌散在這房間之中,神靈坐在其中,對這異樣並不在意。
又好一會兒,安置好神牛與靈車的阿皮斯推開門,光從外麵掃入,侍從借著外頭的光,隻見端坐著的神靈他的右手臂正血流不止。
“我去為您拿止血藥與繃帶。”
阿皮斯朝著裡頭的神靈深深的鞠躬,然後將門合上。
·
巴達裡,賽特的皇宮之中。
賽特把自殘的班特扔給了值班的醫生。
“沒有下次。”
賽特丟下對屬下的警告,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寢居宮殿中,入夜的床鋪早已準備好,旁側的矮桌上還點著馬鞭草製成的熏香。
他直直的躺了上去,枕頭高度適中,賽特喜歡睡軟枕頭,裡麵裝滿了彈力十足的棉花。他枕著一個枕頭,抱著一個枕頭,翻來覆去的打了幾個滾,閉上的眼睛幾度睜開。
睡不著。好煩。
今夜的風甚囂,隻要一閉眼就會想起奧西裡斯的“等一等”,不知道要等到何時的答複;想著不去想了,腦海中又浮現出前世戰敗之際的慘樣,好不容易又強製著將這不知為何複蘇的記憶給壓下去,牛牟牟叫的聲音又幻聽在了耳側。
一頭哈索爾,兩頭哈索爾,三頭,四頭……
賽特隻覺閉上眼就有無數隻哈索爾在跳過柵欄,在催促著他快去實現與她定下的約定。
賽特從床上坐了起來。
失眠真的好煩。
與哈索爾的約定他當然記得,哈索爾為賽特找到在西方某個角落的奧西裡斯,作為交換,他需要為哈索爾解開遮眼布的法條,幫助哈索爾恢複自由。
哈索爾遮眼布上的法條是拉神所設,沒有那麼容易解開禁製,但隻要是法術,總有解禁的方法。
比百萬個士兵更強壯,比百萬個男人更有計謀,比百萬個神靈更有聰明——那位前世給了賽特最後一擊的女神,伊西斯。
若是伊西斯,必然會有破解拉神所設下的,囚禁哈索爾自由的咒語的能力。
前世的恩怨到時候再說,眼前該求人的時候還得低頭。賽特有這麼一點優點,拿得起,放得下,該縮頭時就縮頭,絕不倔著。
求人辦事嘛,他還能不知道怎麼做。
“來人,準備出行。”
“王,我們去哪裡?”換了班特的班,守在宮殿外的布迪達朝著賽特問道。
“聖城,赫裡奧波利斯。”
“王,有個事我想先和您說一下。”
將出行工具準備完畢後,布迪達將一疊厚實的莎草紙遞給了賽特。
“您上次讓我撰譽的偉大的奧西裡斯與無比偉大的您之間的感天地的兄弟情誼我已經書寫完畢。”
“好。”
賽特從布迪達的手中接過那寫滿了文字,畫滿了圖畫的偉大作品。
【據確切記載,三千年前,兄奧西裡斯在森林被毒蛇咬傷,弟賽特心痛不已,當場為兄吸蛇毒,導致弟賽特病重三月有餘,兄感動之際,臥床陪伴,寸身不離。】
【據確切記載,兩千年年,兄奧西裡斯迷路於大漠海市蜃樓之中,弟賽特收到求救信大驚,徒步大漠三夜,背兄奧西裡斯於綠洲,喂水喂食,兄奧西裡斯醒,為其弟對其之誠心慟哭不已。】
……
布迪達洋洋灑灑的寫了名為“兄友弟恭一百件”的頌篇,捧著沉重,看著感動,把賽特唬的一愣一愣。
“布迪達。”
半晌,賽特手中掂著這厚厚的兄弟情深,拍了拍布迪達的肩膀。
“王有何吩咐?”
“你的記憶比我好。”賽特誇獎著,“不錯,不愧是我的戰士。”
布迪達聞言驕傲的翹起唇角。這一刻來自王的誇獎與肯定,為他後來成為資深記事大師奠定了堅實的心裡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