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楚抬頭看了眼漸漸陰沉的天色,對鄰居熱衷於看熱鬨的行為表示了不解。
她正想拒絕,又忽然想到,這是一個很好的了解甚至是融入到這個時代的契機。
於是,她笑著點頭:“行,那我們回屋放個東西就出來。”
“哎,我收衣服很快的。”
沒多久,一行三人就結伴往張家去了。
此時的張家,大隊長錢進已經到了。
上次去安楚家裡做見證人,寫脫離關係文書,他還願意勸上那麼一句半句。
這回,他什麼話也沒有,拿出紙筆就開始寫。
主要安家除了李香桂外都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不管怎麼樣,這脫離關係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彆說大隊裡議論紛紛了,就是他去公社開會,有那缺德的還會拿這個事情打趣他不稱職呢。
可去他的不稱職吧!
他們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一個個的幾乎都是大隊裡的大姓出身,天然就有擁躉,不行還有一群老的給他們撐著腰,在大隊裡乾什麼不是順順當當的。
那跟豐收大隊這種混姓的能一樣嗎?
“大隊長,這可不是我們要把玉芬趕出去。”賈二翠扭著腰,捂著嘴,做出被傷害了感情的模樣,“她爸是氣話……”
“那這文書還寫不寫?”錢進麵無表情問道。
“……寫!”賈二翠生怕自己假客氣一下,錢進當了真,直接走人了,那她不白費功夫了麼。
張玉芬恨恨看了賈二翠一眼,又看了眼板著臉,一臉不快的張成富,眼淚毫無征兆就下來了。
“安楚?你來乾什麼?”李香桂一看到安楚就想到昨天沒有吃到的大油煎雞蛋,語氣就很衝。
安楚看了眼李香桂,十分不理解對方的腦回路,這是昨晚她水潑得少了?
看來,以後得再接再厲。
安楚其實不怎麼喜歡打嘴仗,也不怎麼喜歡玩心眼,武將嘛,乾就完了。
當然了,不喜歡,不代表不會。
安楚看了眼李香桂眼底的挑釁,淡漠地笑了笑:“我想看看,狠心腸的人長什麼樣。”
這話,安楚是看著李香桂說的。
所以,話一落,附近有些人的眼光就移到了李香桂的臉上。
苗紅菊更直接:“安楚,你麵前不就是個狠心腸的嗎?”
村民一看有兩頭熱鬨,嘈雜的討論聲就小了下來,剛好,苗紅菊的這句“狠心腸”就落入了正有些尷尬的賈二翠的耳中。
“誰說我狠心腸了?”賈二翠立刻就炸了,“明明是玉芬不想好好過日子,非要離婚!”
“我們做長輩的,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她都不聽,就隻能用這樣的辦法把人逼回去,我怎麼狠心腸了?”
賈二翠抹了把眼淚:“你們家裡有這麼個操心的閨女,你們不鬨心啊?”
“她弟弟還要說媳婦呢,家裡有個離婚的大姑子是什麼好聽的名聲?”
“好人家的女兒誰會嫁進來?”
她這麼一說,有幾個嬸子大娘還真有些共情。
於是,原本一邊倒指責賈二翠這個後媽狠心,張成富這個親爹拎不清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沒辦法,現在的世情就是這樣,都嫌離婚丟人。
賈二翠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裡得意,越發想發作那個說她“狠心腸”的人。
這樣既能挽回自己的名聲,也能進一步作踐張玉芬。
“是我說的。”安楚應聲。
這事是李香桂挑的頭,她嗆的聲,苗紅菊隻是個局外人,而且看立場是和李香桂不對付的,安楚自然不會把人牽扯進來。
“安楚!”賈二翠冷笑,沒想到,這個包子也敢來看自己的笑話!
賈二翠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家裡,一天到晚的琢磨著把張成富拉到自己的陣營裡,把張玉芬趕去伍家,根本不知道安家發生的事情。
這會兒,她就以為安楚還是從前那個路過的狗都能吠一嗓子的存在,見是安楚出頭,立刻就氣勢洶洶地從院子裡出來要教訓安楚。
“好你個安楚,長輩的事情也輪得到你說三道四的,看我不好好給你長長記性!”
安楚在剛醒來各種虛弱的時候都能不怎麼費力的把安雄那樣的壯漢製服,賈二翠這樣的,安楚讓她一個手,就能輕鬆擺平。
賈二翠原本是想通過剛剛的話洗白,再用安楚立威,這樣,以後大隊裡也不會有人議論她送繼女去死的事情了。
沒想到,剛剛說的話是起了效果了,但安楚這裡,她踢到了鐵板。
安楚抓住賈二翠想要扇她的手,有些無語,這裡的人打人怎麼都是衝著臉的?
打人不打臉,不知道嗎?
“哎呦!”
“快放手,我的手要斷了!”賈二翠痛叫著掙紮。
安楚冷冷開口:“我說你是狠心腸的,說錯了嗎?”
張家的事情,在剛剛來的路上方桃已經跟她說過了。
簡單來說就是親爹娶了後娘也成了後爹,原配的女兒成了小白菜,成年後被後娘收了大筆彩禮錢嫁給了風評不好的丈夫。
好在,小白菜本身不是個軟柿子,懂得反抗。
可惜,小白菜跑回家裡三次,三次都被“後”爹後娘送回了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