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句客套的關心,男人並不在乎她有沒有回應,而是徑自走到了綁匪們抬上來的箱子旁。
見他並沒有要和自己再說什麼的樣子,薑見月本來繃緊的腰背也舒展開了,也是這時候,她才緩過來,感覺到兩隻手那不可忽略的疼痛。
先前她並沒有從窗戶跳下去,而是扒在旁邊牆麵凸出的邊緣上,等到他們人一走,就又重新跳回到房間裡。
本來扒著的時候,指尖和掌心就摩擦得厲害,更彆說剛才拿刀抹在閻鴻寶脖子上的時候,因為太用力也誤傷了自己。
至於右手手臂——
好在之前在裕莊園時處理得很到位,後麵傷口也都沒有沾水,差不多快愈合了。雖然剛才開槍時後坐力有點大,不過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小薑姐姐!”
正在薑見月心裡琢磨著等會兒要不要去醫院打個破傷風針時,才被解救下來的杜予一二話不說就朝著她飛撲過來,踮著腳,雙手環抱著她的腰。
“小薑姐姐,你好厲害!是你救了我!”
男孩仰著臉看少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眼底滿是對她的敬佩和喜愛。
她伸出手,就想摸摸男孩的頭表示安慰,卻在想起自己的手上還滿是灰塵和鮮血時,停了動作。
“小薑姐姐,你受傷了,都是因為我……”
杜予一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掌心的傷口,長睫垂下,男孩像是很愧疚的樣子,看著少女的雙手。
隻是,如果有人歪下頭去看,也許就會被那懵懂真誠的眼眸閃過的,不屬於這個年齡孩子的狠辣和惡毒,而感到不寒而栗。
“沒關係的,一點小傷。”
薑見月體貼地安慰道,隨即她又彎下腰,平視著,回應了杜予一前麵的那一句話。
“再說了,一一有好好聽話,在這裡等我,那我當然就要過來救一一了。”
說著,少女杏眸彎起,眼尾上挑,梨渦淺淺,露出一抹溫柔的倩笑,眸光柔和得仿佛一池初化開的春水,叫人要溺死在其中。
“小薑姐姐……”
杜予一呆呆地看著她笑,眼神都有些癡了。
“對了一一,還沒問你呢,你那個小刀是怎麼——”
就在薑見月還想著問杜予一先前他那把小刀是哪來的時候,其他動靜將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砰!”
一聲重物落地的沉悶響聲忽然傳來,所有人皆投來驚嚇的目光。
原來是男人走到先前被綁匪們搬上來的箱子旁,不知按下了什麼暗格,箱子側麵竟然自動打開。
隨後,一個被捆著的男人就滾到了地上,嘴巴堵著破布,看上去狼狽至極。
“羌晟,你這外公小把戲還真挺多,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的花樣,結果就是找來這麼幾個彎瓜裂棗?”
一邊漫不經心地嘲諷著,男人一邊膝蓋微曲,馬丁靴踩在了地上那人的側腰上。
對方頓時痛得身體蜷縮,卻又因為全身都被捆著,什麼反抗都做不出來。
“白白讓我叫了這麼些個人過來,有點浪費了啊。”
男人似笑非笑,眸光卻滿是冷冽寒意,而話語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算了,就當給鄭老爺子個麵子,畢竟也沒幾年好活了,人多點就當給他找點熱鬨。”
聽到他這話,那些個被迫卷入這場綁架案的人,麵色頓時一遍,默不作聲地走到一邊,隻當自己是聾了。
好避免有一天因為知道得太多被殺人滅口。
而和他們那種退避三舍的表現不同的是,站在那些雇傭兵身邊,如同群狼環伺中的弱小羊羔的少女,卻隻是牽著身旁男孩的手,安安靜靜的。
沒人知道,這些隱約透著深層意思,說笑間就暗示了某些人未來的命運的話,薑見月在上輩子,聽過了很多遍。
在那些個人裡麵,羌晉是給人階級感最強的,也是最讓外人諱莫如深的,鮮明地揭示了人與人的等級到底是多麼涇渭分明。
他平日裡話不多,但是一旦誰有幸多聽了他兩句話,就意味著對方要倒黴了。
——畢竟上輩子的她就是這麼倒黴。
至於現在,如果沒猜錯的話,麵前這個羌晟和羌晉口中的鄭老爺子,就是接下來要被開刀的。
果不其然,隻見一樓的大門處,一群人推著個輪椅走了過來。
輪椅上的老人雙臂都被捆在輪椅扶手上,嘴裡罵罵咧咧的還在咒罵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