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蹲在哥哥的肩膀上,眨巴著一雙漆黑的小眼睛,偏頭看著玉亦。
胖胖的身體裡,小心臟忽而跳得快,忽而跳得慢,說不清是緊張還是期待。她忍不住抬起小腳爪,一下一下踹在玉離衡的肩膀上。
上一次見雲欲休是三天前,她竟然已經快要忘記他長什麼模樣了。
不過隻看玉亦這雙脈脈含情的眼睛,便知道他那張臉對女子的殺傷力非同小可。
玉離衡嘴角浮起一抹矜持的笑意,低聲歎道:“不必等了,他不會來的。”
玉亦頓時吊起眼睛,氣鼓鼓地說道:“堂哥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相信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江拾軼嘴角直抽,情不自禁地冷笑起來:“雲欲休真是好大的魅力!三言兩語就叫你找不著北了麼?我告訴你,他是魔尊轉世,聖宮有令,見到雲欲休,格殺勿論!”
玉亦並不害怕,梗著脖子答道:“聖宮要殺我,而他救了我,我便是他的人。我管他是誰呢。”
“真是可怕!”江拾軼嗤道,“耽於情愛的女人,當真是可怕!一個膽小如鼠,見著親人遇害隻知道逃跑的女人,居然敢這麼大搖大擺在案發現場附近逗留徘徊?就因為你自己騙自己說他會回來找你?”
“什麼叫自己騙自己!”玉亦見心事被拆穿,惱羞成怒之下乾脆破罐子破摔,衝著江拾軼吼道,“他那麼英俊,那麼強大,為了救我敢公然與聖宮作對!這樣的男人,世間哪個女子不傾心於他?你以為都像你啊?堂堂一個聖君,被一個小女人耍得團團轉,誰不知道你心愛的遙師妹同時周旋在無數男人之間啊?要是雲欲休肯給你家遙師妹幾分好臉色看,你猜猜她倒貼不倒貼呢?”
江拾軼氣得腮幫子都爬滿了雞皮疙瘩,正要發作時,忽然收到了一隻潔白的光鶴。
他收斂怒意,凝神聆聽片刻。
“玉師兄,師妹傳來消息了,原來大聖君尚不知道玉琳琅已死,得知此事後震怒不已,讓我們立刻進聖宮,當麵向他稟報。”
“好。”玉離衡深深吸了一口氣,“遙師妹的為人我信得過。這就出發吧,趁著泯風前往西南鎮壓
魔族時,正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阿離覺得不妥,但她也沒有什麼辦法,隻好用一對小腳爪牢牢抓住玉離衡,以示自己很緊張。
江拾軼斜了玉亦一眼:“你就慢慢等著吧。”
二人禦空而行,不多時就來到了聖宮門外。聖宮是用巨大的白色瑪瑙石建成的,沒有多餘的裝飾,整座巨大的殿堂顯得莊嚴肅穆,古樸大氣。
隻見遙卿卿和大聖君座下另一名執侍已守在那裡。
“暗水執侍。”江拾軼和玉離衡向這位執侍行禮。
阿離好奇地望去,隻見此人身穿和泯風一模一樣的長袍,金芒內斂,暗光流轉。長了一張讓人感覺很親切的圓臉,眉眼彎彎,含著笑回了禮,抬起手,引二人進入聖宮。
“泯風師兄的事一定會給玉家主一個交待。他呀,這些年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就快騎到君上的頭頂去了呢!”
他敢口無遮攔,江拾軼和玉離衡卻不敢應和,隻能尷尬地笑笑。
阿離左看看、右看看。
聖宮裡什麼都大。白色的通道廣闊無比,每一條道路都像是一個個巨大的廣場。道路兩旁立著高聳入雲的透明柱子,散發出瑩瑩微光,可以想見,到了夜間它們的朦朧光輝就會把整個聖宮照得像仙境一樣。
“這邊。”暗水執侍笑吟吟在前方引路。
聖宮太大,一路進來都沒有遇上宮中的弟子。聖宮中嚴禁禦空,四人一鳥拐過三次彎,經過四條廣場般的通道後,來到了東邊一間大殿前。
隻見那白色石材之上,隱隱透著金紅色,大殿頂上有奇異的金紅薄霧蒸騰盤旋,腳下隱有震動,仿佛有無數熱浪像海嘯一般不斷擊打著地表。
玉離衡微退了半步,問道:“執侍大人,這裡不是大聖君的聖殿吧?若是我沒有記錯,東西兩側,當是八位執侍大人的偏殿?”
“哦,哦,”暗水笑眯眯地轉回頭來,“君上交待,讓我先到泯風師兄的住處看一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證據證明他乾了壞事。我呀,眼神不大好,乾脆就把你們帶過來了,這叫什麼來著?磨刀不誤砍柴功,哎!”
阿離揪緊了玉離衡的衣裳。
玉離衡微微一歎:“是我多心了。”
“這就對了嘛,”暗水
大大咧咧推開了宮殿大門,“泯風師兄終日看守這墮龍池,難得離開一回。嘖嘖,這麼熱,換了是我,早就受不了啦!給我多少報酬也不乾!”
兩扇巨門一開,果真有滾滾熱浪兜麵撲來。
大殿中的白色地磚被熱潮浸透,變成了金紅色。越接近大殿正中那一方金浪翻騰的池子,地磚的金紅色越是濃厚。
在這樣的高溫下,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暗水執侍的笑臉被熱浪扭曲,顯得十分詭異。
“玉家主應該記得聖宮的規矩吧,但凡妖魔膽敢踏足聖地,便打入墮龍池,由神龍之息來淨化這些肮臟的魂魄。”
話音猶在,暗水已化為一道虛影從幾個人中間掠過,胖鳥阿離被他輕易搶到了手裡,長長的袍袖一揚,阿離打著旋兒,直直墜向大殿正中那一方金紅色的高溫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