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本被張員外的事,弄得心煩意亂,聽得這句“兄長”,頓時心情好了起來,“兄長”都說出口了,“父親”二字也是遲早!
他道:“你兄長無事,現下正在歇息,我不許他出來……”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一個瞧著二十多歲的男子,躲開侍衛阻撓,往屋裡走。
鎮北王忙說:“亦兒,你怎麼過來了?”
看清戌亦的麵容,蘭絮也算明白,鎮北王為何不準他出來,因為實在太憔悴了。
比起戌亭,他生得更肖父親,劍眉星目,英俊瀟灑,可惜很瘦,皮膚也曬得很黑,說是鬨饑荒的流民,也不為過。
鎮北王還想給兄弟兩介紹一下,結果戌亦掠過戌亭,戌亭也不看戌亦。
兄弟倆在認親這方麵,倒挺有默契。
戌亦說:“父王,此事刻不容緩,請讓我去見張姑娘。”
鎮北王既是心疼,又是無奈:“說你不聽,非得這麼著急?”
戌亦:“我隻要再見她一麵而已。”
鎮北王也惱了:“那沒辦法,張芝如本來就搬出張府,現在不知道去哪了!”
戌亦不服輸。
父子二人劍拔弩張之際,蘭絮道:“我們知道她在哪。”
……
耽擱這麼會兒,張芝如都要跑出通縣了。
戌亦牽來一匹駿馬,他看了眼戌亭和蘭絮,戌亭因為和母親七八分相似,他對他並無惡感,隻是急於完成一件事。
他問他們:“你們不騎馬?”
蘭絮看看左右沒有行人,才拍了下戌亭的手臂。
戌亭當即抱她起來,略微挑釁地看了眼戌亦牽著的馬,他才不會把絮絮讓給這種四蹄獸呢。
他臉不紅,心不跳:“她騎我,就夠了。”
戌亦:“……”
蘭絮老臉一熱,對不起了男主哥,給你開眼界了。
……
巷道裡,幾匹駿馬疾馳,戌亦時不時抬頭,確認在屋簷上飛速行進的少年,確認自己跟上。
就這麼跑了小半個時辰,才在通縣外的官道,見到那輛張芝如的馬車。
張芝如為了方便逃走,隻帶了一個丫鬟,一個馬夫,聽到身後馬蹄聲,她催促馬夫:“快點!”
馬夫把鞭子都要掄出殘影了,戌亭擲出一個狼牙,擊中馬兒,馬嘶鳴著,速度越來越慢,戌亦趁機趕上,截停馬車。
馬夫被趕走,張芝如被侍衛從馬車拉了出來。
她跌倒在地,抬頭就看到戌亦。
她和戌亦隻見過一麵,戌亦問她關於他們的過往,她狡辯說發了高熱後不記得了,可他目光始終懷疑。
此時,張芝如掩去慌張,用以前的張芝如,會叫他的方式:“阿亦哥哥……”
戌亦目光複雜。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串佛珠,道:“張姑娘,這是我去西南求的定心佛珠。”
張芝如一聽這個名字,神色就不好看了。
戌亦把佛珠丟給左右侍衛,讓他們輪流拿一遍,無人有異常。
他便對張芝如說:“我此行來,隻為確定你的心,是否與你的身相配。若匹配,拿定心佛珠就沒有任何事,若不配,則無論如何,也拿不穩佛珠。”
張芝如:“什麼意思?你在懷疑什麼?”
他深深看著她:“我懷疑你不是張芝如。”
此話一出,其餘侍衛麵麵相覷,顯然都被這個推測驚到。
這世上,真有天外來魄麼?
張芝如忙要把手藏起來:“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是張芝如!”
戌亦不再解釋。
一個人失去記憶,也不可能性情大變,他懷疑,張芝如不是芝芝,這些年,一直奔赴各地尋找驗證的辦法。
今日他必須驗證。
他看起來虛弱,到底是個男子,輕易拽住她的手,把佛珠放了上去。
張芝如手抖如篩,不過兩秒,佛珠“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眾人皆是驚異。
她尖叫:“我就是張芝如!我就是!”
戌亦雖早有預料,卻心痛地閉上眼睛,低聲說:“你不是。”
張芝如猛地跳了起來,指著蘭絮:“那她是李蘭絮麼?她也不是!”
蘭絮好好吃瓜呢,突然被點名,有些無辜。
一旁站著的戌亭,也絲毫沒有被影響。
對了,戌亭。張芝如知道,隻要故意激怒戌亭,讓他殺掉自己,那她就有再次重來的機會!
她還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她才從下等人變成小姐,她還沒享受夠……
求生意念讓她掙脫侍衛,猛地朝戌亭撲了過來。
如她所料,戌亭眼睛一眯,露出近乎熟悉的殺氣。
隻要一個動作,她會死得很痛快……
下一刻,戌亭抬起來的要殺掉她的手,被斜旁一隻細弱的手,攔了攔。
她聽到蘭絮對戌亭說:“不能殺。”
她隻說了三個字,多餘的一個都沒有。
張芝如驀地縮起眼眸。
那個眼裡隻有狼、從不把人類放在眼裡、隻顧放縱殺欲的少年,敗在了這隻柔柔弱弱,毫無威脅的手上。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掰斷她阻撓的手。
可是他沒有,他甚至側眸看了蘭絮一眼,回應她的三個字,然後,擱下了手,放棄將張芝如置之死地。
眼前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