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翊目光些微躲閃,大步走去衛生間。
把她放在洗手台上,他打開水龍頭,為她衝手指。
蘭絮雖然看不清,一隻手摸著底下涼涼的石頭,亂七八糟地想,沒有剛剛趴著的那塊石頭舒服。
她這一走神,指腹忽然又是一疼,茫然地看向身旁。
有人在掐她指腹,是誰啊,好壞啊。
她不再摸索大理石,而是撅著嘴看自己,殷翊心頭舒暢了點。
帶她來衛生間還有一個原因,這裡空間相對小,他的血液味道可以被鎖在這裡。
他用同一把瑞士刀,劃開自己的指腹。
一刹那,貼在酒店玻璃上的符紙在動,外麵的空氣,是一片肅殺,唯這方小小空間裡,充滿著詭異的溫暖。
蘭絮用力咽咽喉嚨,空茫的眼底,露出強烈的渴求。
她真的很餓,很需要補充能量。
她坐在洗手台上,和殷翊目光平齊,他將指頭,送到她唇邊。
本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含住,畢竟現在情況,和她第一次嗅到自己的血不一樣。
可是,蘭絮仍是懵懵地搖頭:“不要,感覺臟臟的。”
殷翊:“……”
行,什麼意識都失去了,還是覺得自己不該喝人血,她怎麼這麼……
可愛。
殷翊勾起唇角,卻又無奈,做主將指頭鮮紅的血液,抹在她唇上,像給她上了一層水亮大氣的口紅。
像淋上一層甜而不膩的蜂蜜的冰糖葫蘆。
回去就買口紅,他想。
蘭絮下意識舔唇。
勾入唇中的血氣,帶著濃鬱得令人無法理解的芳香,隱匿了鐵鏽的氣味,一下激活蘭絮的味蕾。
就像感冒了好幾天的人,一
個下咽,一瞬通了堵堵的耳朵,整個世界都清明了。
她意識回籠,慢慢地理清楚現在的情況。
剛剛無法接收的消息,也全都一股腦地往她的神經中樞塞。
不過一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眼底清明,卻又晦暗,她說:“是你非要我喝的。”
殷翊:“是我。”
所以歸他負責。
她狠狠地咬住殷翊的手指,犬齒嵌入他斜長的傷口,吃著傷口的血。
說到底,她身體還是僵屍,跨過心中那道坎,長期被自己忽視的對人血渴望的焦灼感,也終於消失了。
她滿足地晃晃小腿,腳趾踢在他大腿上,乾脆把那裡當著力點,踩了踩。
殷翊渾身緊繃。
他另一隻手,撐在台麵,任由她閉眼飲血。
以身飼鬼,向來是禿驢的崇高信仰,不是他的,從來隻有他殺鬼。
但此時,他覺得,以身飼她是不一樣的。
他也隻會對她如此。
隻不過,意料之中,蘭絮隻吃了一些,等整個意識回歸她的掌管,她吐出他的指尖。
殷翊:“再吃點。”
蘭絮擦擦嘴唇,用力踩他大腿:“你怎麼那麼煩,還逼我吃。”
殷翊放輕聲音:“一點就行了。”
她的氣雖然重新充盈了,但需要再吃一點,就圓滿了,以後也不會輕易陷入意識錯亂的狀態。
雖然那個樣子的她,很乖很可愛,但他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百依百順才喜歡。
是的,喜歡。
殷翊心口發燙,腦中過了一遍這個詞,被一種千分離譜中,又帶著萬分合理的感覺擊中。
一直以來,自己在一些事上雙標,兀自陷入自我糾結,反複橫跳,卻依然總是不自覺,對她挪不開目光,討厭彆人罵她,一個字都不行……
是喜歡啊。
他用目光描摹她,滿眼裡,隻有她微微鼓著臉頰,埋怨自己的模樣:“呸呸呸,我才不要,搞得我很稀罕你的血似的。”
怎麼會有鬼這麼犯規,能讓自己拋棄掉所有原則。
勸不動,他也不勸了。
深深吸一口氣,自己咬著自己手指,吮了足夠多的血,他在她的注視下,緩緩靠近她。
蘭絮突然頓住。
她坐在原地,視野裡,殷翊俊逸的麵容,越來越近,他唇邊也有血跡,一抹豔豔的紅,順著他的唇角滑落。
一點都不像個道士,反倒像引人墮落的鬼。
靠近到她唇邊。
她沒有躲,卻也,閉上眼睛,濃長的睫毛不經意間顫了顫,像是預感到要下雨的時候,合起蝶翼,躲避雨露的蝴蝶。
他銜著自己的血,喂給她。
他們之間的體溫差,讓他的溫度度到她唇上,將溫熱的血推到她口中,他出不去了。
生澀的接觸與糾纏,卻讓彼此微微顫抖,動作越來越用力。
他環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揉按。
蘭絮手往後想找個支點撐住,拂過水龍頭,開關一動,水流嘩啦湧出,殷翊攥住她的手,五指與她交錯,一用力一起按住水龍頭,關掉。
水龍頭下掛著一滴水珠兒,蘭絮的下頜,也掛著一滴血珠兒。
殷翊抿走,又親向她。
濕漉漉的。
親不夠,他又用剛剛的姿勢,在蘭絮一聲因失重的驚呼裡,他一把抱起她,走出去。
這麼考量臂力腰力的動作,他做起來一點都不累。
蘭絮用力環住他脖頸:“呀,放、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