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係統也不會白白看著蘭絮挨凍,它自薦:“這個世界禁錮沒那麼多,我可以用我考到的功法證書中的‘火訣’,給宿主製暖!”
它很快用上火訣,蘭絮身體由內到外,如冰霜融化,暖和起來。
係統:“怎麼樣,是不是有用?”
蘭絮:“有啊,舒服好多了!”
係統激動得和自己中舉一樣:“嘿嘿嘿嘿,考的證書終於用上了!”
……
從宮女的通鋪,到沈敬月的宮殿,大概五十步
的距離。
殿宇奢華,飛簷鬥拱,隻一點微弱燭火,在夜色下,像一座會吞噬人的龐然大物。
妙兒和另外一個宮女值上半夜,蘭絮和春風接替下半夜。
來到公主宮殿,她就能明白,為什麼春風那麼著急,因為殿中燒著銀絲炭,相對通鋪來說,很暖和。
就算隻是站在門外,隻要把屋子打開個縫隙,就能蹭點暖意,誰人不喜歡。
也是,沈敬月身份再尷尬,也是公主,一應規製都按宗室而來,不可能凍到她,就是她們這些下人難辦,隻能在漫長的寒夜裡煎熬。
春風霸占了門縫。
因為係統,蘭絮渾身暖和著,沒和她爭。
春風瞅著蘭絮,她還以為,兩人會因為爭門縫爭吵。
這一瞅,她也才發覺,蘭絮長得很好看,那白雪瑩瑩的光,將她襯得恍若月宮桂樹下的仙子,清冷豔麗並重,交相輝映,毫不違和。
昨天她剛來的時候,有這麼好看嗎?
春風心裡犯嘀咕,按照鄭國的習性,這麼漂亮的女人,肯定送給達官顯貴,怎麼還和她來一起當細作。
她剛想和蘭絮搭話,就看蘭絮閉著眼,一個圓圓的瞌睡泡,從她鼻子裡冒了出來。
居然站著睡著了。
春風:“……”
突然,屋子裡發出東西掉落到地的聲。
春風忙在屋外問:“公主殿下可還好?”
泡泡破裂,蘭絮也回過神,隻聽屋裡頭,一道聲音:“我醒了,你們進來吧。”
春風一喜,忙推開門,能進屋子取暖,可比站在外麵好多了。
她和蘭絮一前一後,進入寢殿。
正對門,是一架鬆鶴延年八開紅木大屏風,繞過屏風,隔著碧紗櫥,才到公主就寢的地方。
春風跑去點亮蠟燭,嘴裡說著親昵的話:“現下方過醜時,還有兩個時辰,殿下何不再睡一會兒?”
燭台燈光亮起,照亮坐在拔步床上的身影。
沈敬月有一副古典雅致的樣貌,一對秋水眼,彎彎的月棱眉,巴掌大的麵龐,羊奶般細膩光滑的肌膚,聽著春風問,她眉頭一壓,眼底在搖曳的燭火下,波光粼粼,未語先哀,著實可憐可愛。
她低低地歎:“沒什麼,有些睡不
著,不若起來看書。”
聲音稍微中性,帶著清越的少年感。
此時,沈敬月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剛剛掉地上的,是梳子。
她自個兒梳洗,春風也不奇怪,蘭絮判斷,公主不喜歡彆人從頭服侍。
正好給蘭絮省事。
春風又試探沈敬月:“殿下若有苦惱,奴婢可以為殿下分憂。”
沈敬月:“我隻是因鄭國,憂慮罷了。”
這樁親事,半年前開始商議,就在前幾天,時間確定在半年後的春天,沈敬月就會出嫁。
能憂慮的可多了。
最開始三國分立時,鄭國那小疙瘩,可遠遠比不上楚國,但人家一個皇帝兢兢業業乾了十年,廣納賢良,積極改革,如今能吃飽飯的鄭國子民越來越多,國力漸盛。
反觀沈氏楚國,十年作死,前朝留下的底子,全都要敗光了。
她嫁去鄭國,看起來是“下嫁”,其實鄭國也不一定看得上她,抵達鄭國,還會有重重關隘——
這些,是春風認為沈敬月為此睡不著的原因。
她不再追問,引沈敬月到榻上坐好,又問沈敬月看什麼書。
相比春風,蘭絮除了撿梳子,啥也沒乾。
她能努力聽進她們的對話,記住如今形式,已經很好了,就不強迫自己也去沈敬月跟前搶著伺候。
相反,有春風這麼積極的同事,蘭絮很感動。
她可以快樂摸魚了。
她站在角落裡,闔著眼睛,打算再小小眯一會兒。
……
沈敬月喝了一口熱茶,抱起一本老舊的《左傳》。
她眼角餘光中,一個身影縮在光影的暗處。
早在蘭絮進門時,她就留意到她。
四歲後,她身邊的宮女,總是在換人,新麵孔,來來去去,而且,她們身份各異,目的也各異。
像春風想用關切,來介入她的生活的,也不在少數,或者說,絕大多數宮女都會選擇這麼做。
在她們看來,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剛出生母親就死了,才剛記事,父親也沒了,她生活在動蕩不安中,最渴求這種關切與真心。
對吧?
沒錯了,沈敬月也這麼認為。
她看得明明白白
,也習慣宮女刻意的示好。
可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躲在角落裡一聲不吭的宮女。
她又有什麼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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