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珩是驚訝之餘,心情也微微波蕩起伏,他自己光想著去對付洪澇了,蘭絮卻把目光,放在災民身上。
就連係統,也驚呆了。
講完糧食和水的再分配後,已經過去一刻鐘,蘭絮停了下來。
許多學生都目光炯炯盯著蘭絮:“快說呀。”
“怎麼不說了?然後呢?”
蔡老本是閉眼聽,老人睜開雙眼,收斂了嚴肅:“還有呢?”
蘭絮:“我口渴了。”
眾人:“……”
蘭絮找補:“這麼講下去,沒什麼必要。”
“所謂:紙上談兵易,行軍遣將難,先生明知學生還有很多不足,學生就不獻醜了。”
蔡老突的一笑:“獻醜?你看滿堂,有誰有此醜可獻?”
謝七低頭,那些嘲諷過蘭絮的人,紛紛目光躲閃。
謝驊更是用力攥著拳頭。
蘭絮謙遜:“先生過獎。”
蔡老撫須,笑道:“如你所言,倒不是你的提議有多珍貴,隻要是個正常官員,都能列出此等對策。”
“可那是經過科舉的官員,而你到現在,還沒過童生,這是第二難得。”
能得蔡老誇讚,眾人對蘭絮心生佩服,他們也從沒想過,這個課業最差的學子,竟能回答出答案。
蔡老隻說了第二,沒說第一。
門外,傅洵卻知曉,這個第一,那就是蘭絮的側重點,始終是民。
她有一片純澈之心。
早在蘭絮剛開始作答之際,傅洵就來了。
他今晨送姚章離開懷名,告假半日,等到現在才到。
他身著石青色襴衣,腰束玉帶,因為來晚了,步伐加快,但行走之間,衣擺倒沒有被踢得亂飛,越發顯出沉穩如柏,清冷若竹。
聽得屋內爭執,他低聲問書童,知曉了情況,方要推門而入,蘭絮的策論也便開始了。
於是,他垂眸聽到現在。
聽得蘭絮說一句“口渴”,他突的彎彎唇角。
當日,他選擇離開朝堂,是為自己
一片純澈之心。
隻是,洪流泥濘之中,他選擇等水清澈了,再回去,然而,就算水很渾濁,蘭絮也能在裡麵悠哉摸魚。
他們殊途,但同歸。
很有意思。
……
屋內,蔡老下了判斷,對蘭絮說:“你能答出綱領,這篇策論,合該是你寫的。”
蘭絮鬆了口氣,這個“解”救了她。
係統則心情複雜,這不是能翻身嗎,不是能嗎。
嗚嗚,那它有什麼用啊。
眾人則嘩然:“謝十一深藏不露啊!”
“好一招抓大放小,謝十一,等一下我們好好聊聊?”
看著少年們一個個星星眼,蘭絮突然頭皮發麻。
怎麼辦,她隻想摸魚度日啊!
不會以後一個個都找她團建寫作業吧,不要啊,萬人迷是這麼用的嗎?
隻是,疑雲還是不散:“真有這麼巧嗎,即使一個是自己想的,一個是翻了縣誌,怎麼會重合這麼多?”
“謝驊,要不你也答一下問題,你不比謝十一差啊!”
謝驊緊張得直咽喉嚨,他尷尬地笑:“確實挺巧的……”
謝驊隻覺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誰能想到,謝蘭序能答出蔡老即興的問題,還可以得到蔡老誇讚!
他現在隻求這件事,就囫圇過去吧,誰也彆深究。
蔡老和彭學究對視。
他們覺察,問題出在謝驊身上,可謝驊自證過,還能讓他拿出什麼證明?
事情正僵著,突的,門扉動了,是傅洵。
蔡老:“你回來了,怕是錯過一輪。”
傅洵朝蔡老一揖:“學生來的正是時候。”
蔡老:“哦?”
蘭絮緊張地盯著傅洵。
便看傅洵站直了,麵向眾人,道:“桓山的題,我拿它考過謝蘭序。”
這一瞬,蘭絮心中冒出的喜悅,比被蔡老肯定的時候,還要多得多。
或許是傅洵對自己太嚴格了,嚴格到她見到他和老鼠見到貓似的。
可她私心底,還是希望傅洵能站在自己這邊。
此時,願望成真,她看著傅洵,從那張好看清冷的臉上,漸漸看出了兩個字——
好人!
眾
人神色各異,果然,立刻有人驚疑:“傅先生給謝十一泄露題目?”
“這怎麼行啊?”
傅洵當堂否認:“我不曾泄題,此題會被拿來做小考,我想,是臨時之舉。”
彭學究這才反應過來:“是,我前日從龐學究那知道的題,早晨和蔡老討論的。”
蔡老道也點頭:“確實如此。”
傅洵又說:“謝蘭序的答案,字醜,我謄抄過一遍,龐學究問我拿走了。”
這幾日龐學究回家省親,他老也不知,此題會被拿來當小考。
竟然還有這回事,學子總算摸到了點真相的源頭,立即有人看向謝驊:“我記得,放假前,你說要去找龐學究問問題的。”
“這……”
謝驊擦汗。
傅洵冷笑一聲,道:“後日龐學究回來,就能知道怎麼回事了。”
謝驊終於捱不住了。
那天,他去找龐學究時,龐學究不在,但桌上就放著這個,上麵龐學究抄下了相關縣誌的篇章。
謝驊已考過秀才,他有經驗,疑心是考題,抄了一遍,又背了下來。
今日如果龐學究在,他大抵不敢全寫。
可龐學究後日才回來,那時,分甲乙學次的事,也過去了,龐學究還有落下的課業要處理,不會回去看他的卷子的。
於是,他自作聰明,隻改了一些詞,寫了上去。
然而,讓他洋洋得意的答案,竟來自謝十一!
是那個靠金銀買進崇學館,詩詞全然不如他的蘭絮,他怎麼會比蘭絮差呢,怎麼會呢?
謝驊如一條緊繃到極致的弦。
傅洵的追問,蘭絮的優秀,讓他斷了。
他臉上火辣辣的,對上眾人的目光,他身體晃了晃,終究承認:“我、我隻是在龐學究桌上看過……”
真相水落石出,蔡老搖搖頭:“謝驊,僅僅一個甲乙學次,就值得你用謊言掩蓋,攻訐同窗?”
謝驊出列跪下:“學生知錯!”
其餘學子看他,唏噓又無語,尤其謝七,更因為自己附和過謝驊,渾身僵硬。
江之珩冷眼如刀:“如果不是十一能應對,豈不是要被你害慘了?”
“就是!”
“真無恥,枉讀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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