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塞了一張紙給蘭絮。
或許是書太羞人,七姐姐沒好說得太明白,暗示蘭絮:“這是書單,你彆讓丫鬟買,回頭讓小廝買去。”
蘭絮應是。
在回自己東跨院的路上,她拆開一瞅,這一頁紙,滿滿當當的:
【俏花倌與狀元郎】
【伶人】
【家主與小廝】
……
乍一看,隻是豔.俗話本,再一琢磨,蘭絮明白了,這些話本的主角,全是男人和男人。
本朝風氣還算開放,如謝玉君等謝家女,可以進崇學館讀書,對男風並無管製,但也並不提倡。
這還有點禁書的感覺呢。
這個過年值了,蘭絮趕忙差小廝出去買,可惜買來後,沒能多看幾回,就要走親戚,祭祖等。
然而這謝家的熱鬨
,還隻是開始。
大年初二,出嫁的四個姐姐回娘家,滿堂熱鬨非凡。
家人們好奇蘭絮如今學得如何,萬幸蘭絮還真有一樣重大的轉變,在家人麵前,她秀了新練的字。
在傅洵看來,她的字形容易塌,筆觸亂,但在謝家人看來,卻是一手好字。
也是過去蘭絮的字太醜,如今這改動,著實令人眼前一亮。
“不愧是家中的讀書人!”
“真好看,快給我房間寫幾個字,我回頭掛門口。”
“我們家蘭絮真厲害!”
蘭絮自信心大膨脹,大筆一揮,當著家人的麵,寫了一封賀年帖給蔡老。
那字跡,可真是工整漂亮。
謝父說:“既然給蔡老寫了,其他幾個老師合該都寫。”
蘭絮應了,人情世故嘛。
回頭在睡前,她拿出帖子,劈裡啪啦一陣搗鼓,給龐學究幾人,以及傅洵也寫了一封。
寫完後,蘭絮吩咐丫鬟:“幫我把它們裝起來,我要帶去崇學館的。”
丫鬟道:“是。”
丫鬟將紙張攏了攏,也將七姐姐寫給蘭絮的書單,卷了進去。
裝封時,丫鬟才發現,五個老師,有六張紙。
丫鬟想問問蘭絮,但蘭絮倒頭就睡,臉頰微紅,正睡得香甜。
最近可真是累著小公子了。
丫鬟不忍叫醒她。
她識字少,挑出五張賀年帖中,字數最少的那一張,把第六張紙,塞了進去。
這樣剛好彌補了字數。
……
年初四,走完親戚,王夫人帶蘭絮去附近的山廟。
去年蘭絮去崇學館那日,王夫人就來許願一切平安順遂,如今來還願。
煙燭繚繞之中,佛像端莊威嚴,蘭絮一身錦衣,跪在金色蒲團上,她是個貪心的,除了給自家人許願,還給崇學館的大家一一許願:
希望錢媽媽風寒趕緊好起來,肯定健健康康的。
希望蔡老長命百歲,身體健康。
希望謝玉君、江之珩學業進步,尤其是玉君她爹,彆亂搞了,那裡爛掉最好。
……
希望龐學究、彭學究、裴學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希望謝
九郎少喝點酒,偷喝也行,彆再被龐學究抓到了。
……
好了,沒了,應該沒漏了誰吧。
收尾之際,她突然想起傅洵,這幾日樂不思蜀,她都差點忘了傅探花,淺淺許一個吧:
希望傅探花快快找到好夫人,分一分他那精力,最好是讓他一下學,就恨不得插翅飛回家疼愛夫人,沒有半分心思折騰學生。
哼哼,完畢。
……
相比謝家鬨哄哄的,靈定傅家,雖也是熱鬨,卻井然有序,連最頑皮的小孩兒打鞭炮放煙花,也不會玩過了頭。
家中一切,服服帖帖,世家大族之風範,可見一斑。
初四清晨,傅洵去到家中小佛堂。
母親沈夫人這兩年,迷上佛教,吃齋念佛,此時,她正在堂中念經書,見兒子來了,方停下念經。
她是個有些清冷的女子,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傅洵挽袖淨手,跟著上了三柱香,對著金塑佛像,撩起衣袍跪下。
等他起身,她問:“可是朝佛祖,許了什麼願望?”
傅洵雖隨她拜拜神佛,對所謂許願,並無太大興趣,每每她詢問,他隻答: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果然,沈夫人聽得兒子那沉冷的聲線,道出一模一樣八字:“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她正要開口,意外的是,這回他加了一句:“學生戒懶,得以進步。”
沈氏笑出了聲:“在那懷名謝家的私學,還有懶人?”
傅洵垂眸,這話說出口,他也才突的想起一張明媚張揚的臉兒。
像一隻睡在屋頂,懶懶的三花貓兒,明明有捉老鼠的本事,卻隻等彆人提小魚乾相送,實在不得已,才罵罵咧咧去捉老鼠。
他道:“千人千麵,百人百性,什麼人都有的。”
沈夫人嗤地一笑:“是啊,什麼人都有,就我兒媳不會有。”
傅洵:“……”
沈夫人拂了一下經書:“我呢,隻願你順順當當娶個媳婦,這樣我到了地下,也無愧於麵對你父親。”
對於想要催婚的長輩而言,什麼話題,都可以繞到催婚上去。
傅洵已習慣,說:“再等兩年。”
沈夫人咬牙:“兩年,那
時你二十五了,你父親在你這個年紀,你都五歲了!”
“是不是因為清和公主的逼迫?她算什麼,傅家會怕她不成……”
傅洵:“母親!慎言。”
沈夫人閉嘴:“阿彌陀佛。”
能做到傅家塚婦的身份,沈夫人並非愚蠢,她就是脾氣大了些,才選擇修身養性的佛教。
要是這佛教再壓不住,趕明兒掀了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