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可是這是大人問的啊。”
傅洵:“……”
就這般,他們雖然還是住在同一屋簷
下,可傅洵有意的避開,叫他們一日最多也就說上兩三句話。
而對蘭絮來說,傅洵一“忙”,少了一樽大佛鎮壓她,她半點沒有不適應,又不用住舍館,每日回宅邸前,都去買零嘴,好不快活。
這夜,傅洵睜著眼,看著帳頂。
今日他問她課業有什麼不懂的,她搖搖頭,逮著機會,還要拍他馬屁:“全賴先生教導得好,沒有半點疑問。”
這是他們近來,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傅洵忽的很不是滋味,每一日,每一日,這麼久了,他那份不可與人說明的心情,竟是半分消退不得。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閉眼。
隔日,他到了崇學館,沒多久,學館中學子們都坐了下來,他抬眼,下意識看向第二十一個位置。
空的。
傅洵皺眉,正好,謝館長敲門進了屋子,對傅洵道:“謝十一家中急事,今日告假。”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眾人都是訝異,能讓學子驟然告假的,都是大事,就怕是長輩登仙,這樣她若丁憂,絕無緣八月鄉試。
江之珩和謝玉君對視,難免擔憂。
傅洵冷靜地授課,甫一下學,他直接回宅邸。
聞風在宅中。
傅洵問:“十一呢?你沒跟著她?”
聞風老實巴交道:“早上卯時過後沒多久,有人來給十一郎送信,十一郎請我幫她告假,說是家中長輩大事,就走了。”
傅洵垂眼,說:“她走的時候,沒讓你套馬車?”
聞風:“沒有。”
她家在東縣,從懷名縣到東縣,陸路少說十個時辰,但如果走水路,沿著廣河,途經赤壁、榕縣、碧水等,隻用一半的時間可到。
雖然她先走了一個半時辰,他駕馬到榕縣,再搭船,大抵能追上她的船,差不了多久。
傅洵當即說:“走,去車行。”
他很清醒,這是謝十一的家事,若真是長輩登仙,他也幫不上任何忙。
可是此時此刻,他就是想去。
去她身邊。
……
時間回到卯時。
自打傅洵每日早早出門,蘭絮就養成踩點的好習慣,絕不浪費一分一秒,今日卯時二刻,她出門時,迎麵是她留在懷
名的丫鬟。
丫鬟帶著另一個丫鬟小荷,來找她。
小荷是何媽媽的女兒,何媽媽是蘭絮母親王夫人的心腹。
蘭絮許久沒見小荷,尚未歡喜,就看小荷衝向自己:“十一郎,出大事了啊!”
原來年後,蘭絮剛回崇學館進學,她那色鬼繁殖癌謝老爹又納了一門姨娘,行八。
八姨娘手段高明,和王夫人鬥法,安寧許久的宅院,又雞飛狗跳,王夫人顧慮她在崇學館進學疲累,從未在信中報憂。
小荷聲音顫抖:“前、前幾日,夫人猜想,十一郎該……來了,女子那個。”
後麵四個字,聲音很小。
蘭絮一愣:“你知道了?”
小荷:“我也是昨夜,我娘叮囑我,我才知道的。”
壞就壞在這個月事帶,今日是六月二十五,如果沒錯的話,蘭絮後日會來月事。
王夫人知道她沒法去買月事帶,年頭帶的月事帶也該用完了,便著人給蘭絮準備月事帶,寄來懷名。
誰承想,那八姨娘是個厲害的,攔下王夫人的包裹。
蘭絮心內猛地一縮:“現在呢?”
小荷痛哭流涕:“我娘和夫人,都被扣下了,我娘把事情說給我,是叫我來找十一郎,千萬不能回去。”
“我是半夜偷偷出來的,隻知曉,八姨娘已引得老爺懷疑十一郎是……女郎,夫人咬死不認。”
“可那八姨娘竟攛掇老爺用刑,老爺也是個沒心肝的,我走的時候,我娘已經被上了拶刑,隻怕王夫人,王夫人……”
蘭絮深吸一口氣:“走吧,坐船回去。”
小荷:“這……”
蘭絮:“若我不回去,你娘也好,我娘也罷,估計都得出事。”
小荷沉默。
雖然何媽媽是讓蘭絮彆回去,可是想到何媽媽的雙手,小荷終究沒再攔。
蘭絮眉頭微鎖。
女扮男裝,紙包不住火,終有一日被發現,可是,她沒想到是這個關頭。
如果不是謝老爺,何至於此。
她和王夫人當了四年半的母女,慈烏反哺,寸草春暉,她又如何忍心棄之不顧。
她們乘上商船,船上有挑夫在賣綠豆湯,蘭絮看小荷嘴唇乾燥,想她一日未進
半滴水,她買了綠豆湯給小荷吃。
小荷哽咽。
蘭絮用手帕給她擦淚,寬慰她:“放心,我定能把何媽媽和母親救出來。”
小荷:“嗯!”
安慰好小荷,蘭絮憑欄遠望,望向水麵,唇角緩緩回落。
說是救,其實很難。
蘭絮:“係統,我看看商城。”
她心情不好,係統也沒嗶嗶,直接把商城調出給她查。
船順流而下,六個時辰後,天色暗了,隱約能看到東縣,甫一靠岸,蘭絮還沒下船,便看何媽媽逆著人流,用力擠上船。
小荷:“娘!”
何媽媽上船後,給了小荷一巴掌,可手上實在沒勁,隻能咬牙:“我料你是個不能成事的,還好我來碼頭等著了……”
小荷捂臉哭泣。
蘭絮:“何媽媽,不怪小荷,是我非要來的!”
她看看四周的目光,拉著何媽媽和小荷,到了僻靜的角落。
何媽媽對蘭絮說:“十一郎,夫人現下被關在柴房,十一郎不必擔心,這事我們定能解決的。”
蘭絮見她形容狼狽,十指都是血瘀,她心痛:“那何媽媽是怎麼出來的。”
何媽媽眼圈一紅。
家中門全關死了,她始終擔心蘭絮會回來,趁機爬狗洞出來的。
何媽媽直直朝跪下:“十一郎,你不能下船啊!”
“隻要你不回來,那個事,永遠沒人知道真相,但你要回來,水落石出,氣頭上的老爺和八姨娘,一定會弄死你!”
蘭絮:“那我娘怎麼辦?他們會把氣撒在我娘身上的!”
何媽媽老淚縱橫:“傻孩子啊,你才是你娘的倚仗啊,隻要你不下船,你娘就不會出事。”
蘭絮閉了閉眼。
她能感覺,自己處在這個世界的節點上,下船,和不下船,勢必將任務導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可是,她又如何能在家門口,知道王夫人正在受難時,揮袖離去。
那她算什麼呢?
她仰起臉,忍住眼角的濕意,攥緊欄杆:“我要下船。”
何媽媽:“孩子啊!你會沒命的!”
小荷算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也去抱住蘭絮的腿:“十一郎,我錯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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