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窈見狀,搖搖頭。
“望舒宮一切安好,然而長寧殿卻有人想要越俎代庖了。”
流光哂笑一聲,把兩張字帖放到一旁,歎道:
“是啊,人心不足,總使人憂愁。”
陸舒窈默然。邊上的芳蕤則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須臾,有宮女進來傳話,說吏部有要事需要陸大人處理,陸舒窈便告辭離開。
她走後,流光在殿中坐了一會兒,眸光落在那兩張字帖之上,眸色浮沉。
片刻,芳蕤回來,身後跟了一人。那人亦是雲桑服彩雲髻,隻是腰間係著的瓔珞是藍色的,長得眉清目秀,是七皇子宮中的照料起居的宮女流蘇。
“殿下”流蘇進來屈身行禮。
流光淡淡問她:“近日有誰去過長寧殿?”
流蘇道:“除了蕭太師,並無他人。”
“是嗎?”流光看了她一眼,抬手將手邊的兩張字帖扔在她麵前。
“那你來看看,兩張字跡,各自不一,本宮是否該問一問蕭太師,他何時變了書寫習慣?”
流蘇聞言,立即俯身在地,瑟瑟發抖。
芳蕤見狀,厲聲一喝:“殿下問話,不得隱瞞,還不快從實道來。”
流蘇哭道:“殿下恕罪。是、是魏貴妃娘娘,娘娘前日到長寧殿來,說得了一幅好筆墨,想要贈給小殿下,還說這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讓、讓奴婢不要告訴殿下”
“魏貴妃?”流光唇齒微動,眸色漸深。
流蘇伏地告罪,苦求殿下輕饒。
芳蕤朝殿外看了一眼,立即有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進來,將流蘇堵住嘴拖了下去。
“殿下,魏貴妃娘娘送去的字帖有何不妥嗎?”殿中清靜,她疑惑出口。
流光眸光落在地上的兩張字帖上,答道:“陸舒窈說得不錯,蕭太師的書法的確承襲蘇式一派。可她入朝年淺,不知太傅當年入仕,其一手好墨寶頗得先帝讚譽。本宮依稀記得,太傅也極為尊崇蘇式之學,隻是近些年精於朝政,於人中不顯罷了。”
芳蕤明了。
當今太傅魏氏錦書,入仕數十年,朝中門生無數,嫡長女玉瑾入宮為妃,聖上無後,算得上是後宮第一人。本該是三代顯赫的門第,然而魏貴妃無子,太傅所支持的大皇子又平庸至極。如今太子之位空懸,黨爭激烈,三皇子一派不容小覷,太傅想要棄大皇子擇明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魏貴妃送字帖一事就值得深思了。
隻是殿下有言在前,七皇子之事外人不得插手,此事朝中百官皆知,魏貴妃此行算是逾矩了。
殿外天色明朗,雲消雨霽,剛剛還暗沉的天倏然明亮,就像所有的陰暗不會久留,終會迎來彩雲出岫,柳暗花明。
殿中清寂。
芳蕤在殿中侍立許久,才聽到殿下開口,聲音沉沉,讓人聽不出喜怒。
“今夜長極殿宣召侍寢的是哪一位?”
芳蕤答:“是聖上新封的小魏貴妃”
“既是一門兩貴,自當榮辱與共。此事報於太妃,讓太妃處置吧。”流光輕聲吩咐,微闔雙目,不再多言。
芳蕤得令離開。
又過了大約兩刻鐘,玄傾疾步走了進來。
“殿下,宮外遞來消息,事情成了。”
流光應了一聲,雙眸微睜,淡淡道:
“準備一下,明日上朝。”
日落夕沉,黑夜將至,早有手腳伶俐的宮女點亮各宮燈火。
燭光初上,天空萬裡無雲,隻一輪明月高懸,映照的大魏宮城恍若仙家之境。
長極殿內,燈火稀疏,夜明珠內斂的光華將整個大殿烘托地格外明亮。
此處乃是當今聖上元昭帝的寢殿,名曰長極。
此刻除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兩個宮裝女子,偌大的正殿空空如也。
守門的內侍皆明白這是侍奉聖上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