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她淡淡道,提著裙裾下了台階,皂靴踏過遍地積水,卻未曾皺眉。
流州,軍務府。
這日流光還在議事堂翻閱軍營重新呈上的糧草簿,便聽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未幾,玄傾從堂外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輕袍緩帶的少年郎。
“殿下,大皇子到了。”
原來是元機。
“姑姑”
大皇子元機疾步進來,一身風塵仆仆拜倒在堂下。
“元機拜見姑姑。”
少年郎眉目純澈,行為舉止間卻極為沉穩。
許久未見,他倒是比之在烏河行宮時瘦了些許,也黑了幾分。
流光放下手中的糧簿,從案後踱步而出。
發髻間的金扶搖隨著她的步子微微顫動,她的眸光也難得染上些許溫和的笑意。
“起來吧。”
“這次岑河治水你辦得極為漂亮。朝中同你一道前去治水的都察院副使宋前宋大人還特地給本宮上了折子誇你智勇雙全,是難得的治水良才。此番治水不易,查案更是艱難,辛苦你了。”
元機依言起身,聞言卻笑著道:“是宋大人謬讚。能為皇室分憂,安岑河兩岸民心,是元機的本分。”
流光觀他舉止雖恭敬,然心性開朗不少,可見岑州之行的確令他受益匪淺,便又詢問了幾句岑河近況,元機一一回稟,並無不妥之處。
她也算放下心來。
“你曾在信中提及河道總督萬良晉家藏一本暗賬簿,此賬簿可屬實?”
見她提起這一樁要事,元機微微斂色,他臉色十分凝重。
“屬實。”
“帶來了嗎?”
少年頷首,從懷中掏出一方用布巾包裹細致的物什,雙手恭謹呈上,遞於一旁的玄傾。
玄傾接過便打開了。
“帶來了。隻是——”
他神色略顯遲疑,流光飽含疑惑的視線便探了過去。
少年動了動唇,合袖欠身道:“姑姑看了莫要動氣。”
流光聞言,瞥了一眼玄傾遞至眼前的賬簿,挑了眉。
其實這其中記載了什麼,她心底大抵是有數的。
無非是上行下效的權錢交易,再不濟便是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的醃臢事。
可是觀元機這般神色,難不成還真牽扯了更大的隱情來?
少年郎的下頜微微繃著,看那神情凝重,倒還真像藏了事兒。
她接過賬簿後仔細翻閱,初時翻了幾張並未看出不妥,誰知往後再翻幾張,臉色越看越難看。
秋日天高雲淡,午後的陽光惺忪,使人昏昏欲睡。
議事堂外守著的兵士正一本正經地打著瞌睡,忽然被一聲瓷器碎裂的鳴響驚得一個激靈,緩過神來便手忙腳亂地扶正歪掉的盔帽,提了提一顆搖搖欲墜的警惕心。
“混賬!”
堂內傳來一聲怒罵,隨之又是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
聽聲音,原來是攝政殿下發了怒。
頓時,軍務府前前後後兵士和雜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