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語氣又氣又委屈。
流光無動於衷,隻淡道:“萬良晉一個岑州的小小河道總督怎麼會有能耐動用江東軍的軍餉?你再看一眼江東軍中和他狼狽為奸的是誰?”
三皇子愣了一下,方才他看得極快,這個倒還真沒注意。
地上的賬簿已被暻王叔順手撿過去翻看,長指點到的那一頁正是他剛剛翻過的。
“周武明”元暻薄唇微動,吐出了那個名姓。
周武明?
元奇隱隱覺得熟悉,隨即似想到什麼,他瞪大眸子,看向流光。
“不可能,姑姑,這不可能。”
他張口就否認,可見完全沒過腦子。
流光冷笑,罵他:“周武明,江東軍副將,他的父親曾是成國公劉虞遠麾下左前鋒,如今還安養在國公府裡。元阿靖,他是誰的人你不知道嗎?”
元暻眼皮輕撩,瞧了她一眼。
連元奇的小名都喚出了口,可見是真的生了氣。
少年人急急道:“姑姑明察。外祖忠君愛國,且愛將如子,江東軍多為其舊部,與外祖素來有袍澤之誼,外祖重情重義,斷斷不會做出這種有損江東軍利益之事。”
流光狠拍了一下桌子,剛剛包紮好的傷口處便有血跡滲了出來。
“你既知江東軍裡多有你外祖舊部。忠君愛國,愛將如子?這話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少年人愣了一下。
不知怎麼,喉嚨微哽,有心辯解卻找不出有說服力的理由。
周武明此人他是見過的,還有他那因早年從戎雙腿落下殘疾的父親。他們父子進過外祖的書房,他撞見過數次不止。
可那是他外祖啊,戎馬一生,戰功赫赫,為大魏江東流過無數的血汗。
他崇拜外祖,僅次於暻王叔。
餘光瞥見他的皇兄元機眉目焦急,似有話急於宣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突然記起,外祖前些時日來信,說岑河水患姑姑派了皇兄過去治理,而這萬良晉乃岑州的河道總督,難不成這賬簿便是他這位皇兄帶來的。
想到此,少年人眸光冷冽。
“姑姑,這賬簿是真是假還有待核查,周武明挪用軍餉一事難保不是有人故意誣陷,有心往國公府的門庭潑臟水。”
流光觀他神色,哪裡不知他此刻如何想?
遂冷笑。
“混賬。人證物證具在,你皇兄要想誣陷你,賬簿寫上你的名姓不是更直接?”
少年挺直腰板,憤憤道:“元奇知道外祖這些年行事有所不端,惹了姑姑厭煩,元奇身為皇子和晚輩,此後定當儘心規勸,免蹈覆轍。可姑姑身為攝政,不應隻聽信一片之詞,而有所偏頗,繼而有失公允。”
這話委實不敬,邊上元機臉色大變,急急斥道:“三弟,慎言!”
流光卻氣笑了。
“怎麼?聽你這話,本宮難道還幫著你皇兄誣陷你外祖不成?”
少年人未答話,隻唇角緊抿,下巴微揚,可見一身傲骨。
議事堂氣氛降至冰點。
萬籟俱寂裡,倒是坐在一旁的元暻開了口。他捧著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抹去最上麵的一層茶沫,沉在天光裡的輪廓,線條鮮明。
“元奇,她是你皇姑姑,不得放肆。”
暻王輕飄飄的一句,堂中氣氛便有所緩解。
少年人也覺察自己態度不夠端正,竟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