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帝王身側,自然察覺了帝王步履間不同以往的焦躁與急促,甚至還有怒意。
燕帝沉了聲音:“你覺得以元徽的身份會和護衛同乘一輛馬車嗎?即便她禮賢下士,不拘小節,那她也是個年輕女郎,且雲英未嫁,焉能與男人同乘?”
夙淩一怔。
這樣說來,倒是有點道理。
但陛下這麼著急回宮,難道是懷疑......
他突然就想起,派出去跟蹤元徽等人的暗探至今沒有任何音訊傳回來。
“屬下立馬派人搜宮。”他臉色凝重。
燕帝臉色不比他好多少,眸色也十分陰沉。
“不僅要搜宮,皇城四方大門皆要派人駐守,並嚴查進出人等,不能讓一隻蒼蠅飛出來。”
“是!”
夙淩挎劍離去,偌大的大燕宮城幾乎在片刻之間兵馬出動,有條不紊地喧鬨起來。
而此時已在前往青州途中的謝青城忽然勒住手中的韁繩,停了下來。
“怎麼了?”
顧青州和白雁飛等人本與他並肩,見他停下,也不由勒緊韁繩調轉了馬頭。
“不對。”他喃喃道。
“什麼不對?”白雁飛下意識問了一句。
“我要回京都。”謝青城突然道。
眾人一愣,不明所以。
“為何?”顧青州問。
“還記得進宮前夜我們聊過什麼嗎?”謝青城道。
顧青州微怔,自然就想起了那夜之事。
那夜青城抱著元徽從外回來,將人送回客房後便過來逼問他此前和元徽聊過什麼,以致她深夜闖宮。
他當時是如何回答來著?
——
“你可知平和之亂?”
“平和之亂?”謝青城凝眉深思,“有過耳聞,我謝氏《天下誌》曾記載,這是大燕平和年間一場由文字獄引發的禍亂。”
“不錯。元徽正是為此而來。”顧青州道。
他告訴青城:“昨夜她見我,告知我一件事。大魏前朝至今不過二十載,大魏境內三成命案竟與一些已歸化的燕民有關,這令人不得不疑心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什麼隱情?”謝青城皺了眉。
“平和之亂致大燕國亂,無數流民南下,悉數流入大魏與江南。在元徽告知我此事之前,我江南境內也發現過有些歸化的燕民尋釁滋事,雖然比不上大魏那般多。”
“你的意思是這些燕民或許與大燕朝廷有關?”
顧青州點頭。
“很難不讓人懷疑。我曾讓人探過,當年受平和之亂牽連的大燕世族,許多犯人在被判流放後悉數失去蹤跡,這本身就不太正常。”
“所以我和元徽懷疑當年的大燕有意借平和之亂向南方諸國輸送無數經由他們秘密訓練過暗樁,甚至再大膽點猜測,平和之亂本身也許就是一場大燕針對南方諸國尤其是大魏的陰謀。”
顧青州神色鄭重。
話雖如此,謝青城還有疑惑。
“那她潛入皇宮要尋的是什麼?”他問。
“平和之亂是大燕先帝燕文帝一手鑄就,如今他已西去,而為了讓下一任帝王更好地掌控這些由他秘密布下的暗樁,燕文帝很可能留下了一份名錄。”
“當然,隻是很有可能,誰也不敢確定這份名錄就真的存在。”顧青州道。
——
當時的交談猶言在耳,顧青州自然記得清晰。
謝青城道:“元徽此來大燕還沒有找到她認為存在的東西,斷不會這樣輕易離開。這樣一想,那日密林受刺後她甩袖離去太不合常理,我覺得其中有詐。”
所以他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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