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怪道,似想到什麼,朝雲煙翻滾的山下瞧了一眼。
“山下有溫泉?”
謝青城頷首,笑道:“殿下畏寒,此處溫泉頗有助益,觀叔說待殿下嗜睡的次數少了,便可每日來這裡試一試。”
“少主有心了,代本宮多謝李先生。”
“殿下不必客氣。今日帶殿下來此處,還有一事。”
哦?
但見她偏頭瞧過來,謝青城笑了笑,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枝來。
“素來聽聞殿下劍術卓絕,今日不知可否一見殿下展劍的風采?”
他笑道,卻將腰間慣常纏著的軟劍解下來遞給了流光。
流光卻並未接過,瞥了一眼那柄軟劍,又看向他手中的木枝,她挑了眉。
“小看我?”
“不敢。隻是殿下現在可沒有內力。”
他笑道,言語坦然地緊。
然而若有似無的挑釁,倒是激起流光的鬥誌。
她奪過那柄他遞至眼前的軟劍,手中把玩片刻,唇角彎了彎。
“那就試試。”
她揮劍而上。
雖說病體未愈,如今沒有內力,但她一招一式依舊保有淩厲,連速度也快地出奇。
然而對謝青城而言,還是沒什麼殺傷力。
他遊刃有餘地接劍,見招拆招,氣息平緩,絲毫不慌。
纏鬥不過半晌,但見他神清氣爽,流光卻已薄汗淋漓。
最後,到底精力不支,她癱倒在地,手腕酸軟又酥麻,便連提劍的興致也沒有了。
“罷了,果然少主更勝一籌,本宮認輸。”
她歎笑一聲,因過多的體量消耗而雙頰染紅,如敷了胭脂般醉人。
“殿下倘若能日日如此,多多出汗,不僅內力恢複有望,對身子也頗有助益。”
他溫聲道,俯身取走她手中軟劍,順勢扶著她在崖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流光卻聽懂他的意思,哭笑不得。
“怪道本宮的劍術在少主口中怎麼就卓絕了,原來如此。多謝少主好意,今日的確儘興地很。”
她眉眼和神情難得的溫和,便連兩側雙頰若隱若現的梨渦也溫柔幾許。
兩人並座著看天邊雲彩,一時安靜,氣氛閒適,似乎連時間也走得很慢。
再過須臾,倦鳥歸林,孤山之外群山連綿,鳥雀啁啾聲漸起,樹葉嘩嘩作響,整個天地都充斥著一種生命的熱烈。
而小孤山漸漸起了風。
謝青城給她披了外裳,又怕她風中受寒,便想要催她回去。
但她好像看飛鳥入了神,眸光投在山林間,綿長而悠遠。
“謝青城。”
她忽而開口叫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謝青城一愣,但還是下意識應了一聲。
流光偏頭瞧他,唇頰帶笑,十分明豔灼人。
“我還能活多久?”
她乍然開口,問得極為爽利,語氣尋常地就像問今日天氣怎麼樣。
那雙秋水眸卻如靜水流深,讓人掙紮其中,卻依舊探不到底。
謝青城沉默一瞬。
“殿下會長命百歲。”
他鄭重